病态的怪诞荒空,折射下备受传染的病恹苍白光线。
混乱的思绪爬满姜昧的大脑,她不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只有种很强烈的怪异违和感,就像是意识被抽离,处在一个复刻好的空间内。
模糊的,病态的,如同所有记忆都蒙上了一层滑腻又肮脏的黑色液态东西,模糊了所有事物。
事情越发诡异起来……但姜昧已经没了经历去思考。
呈网格状排列的落地窗,每一条格线都刻画的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风格,不难猜到这间玻璃格出的办公室主人,是一个严肃到令人窒息的货色。
“该死,我不记得来过这里……”
姜昧坐在办公桌前,就连说出这句话的她都觉得有些精神病。
原木色办公桌上的电子钟每压进一格声音都极其清脆,但诡异的,不管是分针还是秒针都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停在6:47。
极其违和,甚至是违反常理……
从落地窗折射下的病恹昏光反衬着马哲和靠椅的稀薄阴影。
“你只需要回答,不需要提问”
马哲面无表情的说着。
即使折射进来的光线并不强烈,但也让姜昧不得不眯起眼睛快速完成聚焦,看清男人的容貌。
不过男人一直藏在阴影之下,姜昧只能看出模糊的容貌,和略微泛着猩红的眸子。
简直荒诞不经……姜昧从没有这么混乱不清过,更没有遇到哪怕有一丝相似的诡谲体验。
“说出关于黑礁石的问题,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次的声音来自姜昧右侧且是一个极为正宗的御姐音。
黑礁石……那是什么?等等,好像有些映像,但该死的混乱记忆……
姜昧已经没了精力思考或者去观察那个声音的根源。
电子钟每一次压进的声音都极其清脆,但姜昧只觉得莫名焦躁,就像是不停催促着她,疯狂的,不停歇的……
“说出来,黑礁石的目的”
马哲平缓的说着,显得极有耐性。
仿佛是意识被抽离,置于梦幻般的次元空间,姜昧神情疲惫至极。
关于黑礁石的记忆神奇的清晰了起来,但姜昧已然没了精力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唤醒沉眠的母亲……混沌之变”
姜昧揉搓着眉心,脱口而出的话连她自己也觉得怪异,像个神志不清的神棍。
“混沌之变?不,这种疯狂的想法……”
戈雅神情极端惊恐的低声呢喃着。
骤的,戈雅从黑皮沙发猛然起身,逼近姜昧在她还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情况下,戈雅粗暴的用已经泛起白色微光的右手,按上姜昧脑门试图读取她的记忆。
似是汹涌而来的遮天浪涛,姜昧意识被一重接一重的未知力量粗暴攻击,这类疼痛已经不在属于能被形容出的微弱痛感。
直接性的作用在灵魂,不需要任何传递间隙,百分之一万的真实感受。
姜昧神情扭曲、掉帧似的永远卡在与戈雅接触的哪一刹那。
“是……禁咒……”
戈雅失力的瘫坐在地上,神情惊恐万状。
“可能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我们会连同这个世界一起湮灭,化成毫不起眼的,虚无……”
戈雅撑起身体直视马哲强制镇静的说着。
“该死,如果真是,bong的一声我们当场去世,那简直是最理想的幸福了,但事实上,混沌之变引发的湮灭,那是介于真实和虚假之间的相互排斥,时间被无限延长,毁灭被无限回溯重演”
戈雅知道马哲在想什么,大抵是那一套强弱者理论,但事情远非死亡那么简单……而他显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我们会永远存在那段被截取的时空,那段被盗窃的时空……不断重演湮灭的过程,而所谓的湮灭不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毫无痛觉的化为飞灰,最为真实的伤害,直击因果命运交接线,瓦解一切!懂吗?”
戈雅试图让马哲意识到他们面临的是什么。
“难道我们要去拯救世界么?我需要的只是真理”
马哲认为这类行为极其幼稚,且这并不符合他的一贯行事原则。
“不!我可没那类天真的想法,愚民需要的是虚假的信仰,而我们需要做的是自救,那帮疯子绝对不会没有后路”
戈雅思索着说。
马哲身子后仰捏着眉心,“加入他们么?不过是什么引发的混沌……之变?”
“不清楚,这人被施了禁咒,记忆禁区无法突破,不过我也能猜到些,引发混沌之变的正是这个世界里的神祗化身,而这个世界显然不止一个神祗的化身存在,引发混沌之变需要两个甚至更多神祗……”
“魔法?类似于传闻中的法术一类的东西么……”
这类东西让马哲觉得颇为新奇。
“是一些追逐‘神’的偏执疯子研究出来的神幻东西,他们发现在我们世界之内还存在着一个镶嵌在内的世界,一个叫做‘真渊’的虚无之界,通过特殊的铭文辅助,或者能够沟通真渊的法阵,获得真渊里的狂暴力量……”
戈雅停顿片刻回归正题继续说着,“该死,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也不是非得加入黑礁石,山海司也可能是一条出路,说不定是更可靠的选择,尽管他们也是群疯子……”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那些”
犹似染上艾滋病的妓女一样绝望的苍白光线,印衬着马哲的虚幻阴影。
……
……
……
11:00PM——009号医疗舱。
暗红扭曲的歪斜红色十字,扭曲着令人嫌恶的拙劣舞姿。
“阿婆……”
罗罗莉吃力的把处在昏迷的姜昧拖拉到仅剩的、没有被黑色粘稠的不洁之物占据的角落。
“阿婆,你快醒醒……”
罗罗莉呼唤着,不过回应她的只有黑色东西不断发出、占领此地的畸怪欢呼。
然而这不是罗罗莉最担心的问题,现在她体内的东西被这些不洁的液体勾动引诱着,跟她抢占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夹杂的诡异恶臭,也是诱惑她体内那怪东西的致命旋律。
“阿婆!我……不想变成怪物啊”
流水似的畸怪声音,蠕动前进的不洁的东西,已经给整个医疗舱镀上了一层让人窒息的黑色。
病态至极的从墙顶滴落的几滴,扯出细长黏腻的拉丝。
暗红的扭曲十字,也变得格外妖艳,最后的清冷月光也随着不洁之物的覆盖而封死。
死亡的气息凝结成实质,压的罗罗莉喘不过气来。
躁动的血液,那股怪异的东西……
11:10PM——0017号医疗舱。
血红的肌肉组织裸露,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爪子附着双手十指。
霍格一把撕碎从墙顶滴落的一坨不洁之物,扛着马哲倚在墙角仅剩的干净地方。
这些东西的滋生速度堪称超级病毒,在刚开始霍格发现的时候还只是一条细小丑陋的黑色蠕虫一样的东西。
霍格也只以为是某种自己没有见过的寄生虫一类的东西便没去在意,不过短短几分钟后,在霍格极其震惊的表情下,这玩意滋生的已经可以覆盖整个房间。
霍格看着血肉干瘪的双手极其无语,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显然是具备某些吸取生命一类的手段。
马哲到现在还没醒,这说明那两个人目前还是安全的,霍格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找那两个人,既然他这里出现了这些东西,外面说不定也全都是这些恶心的玩意。
“该死,从这里去找那两人代价未必也太大了”
双手血肉蠕动,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
思索再三,霍格还是决定跑路,就从他旁边的窗口。
霍格大致还记得已经被覆盖的窗口位置,稍稍往右挪移,猛的挥出重拳。
磅
霍格一拳锤在墙壁上,附着在上的不洁之物被震散,显露出泛着暗银光泽凹陷下去的墙壁。
“奇怪,记忆出现偏差了么”
干瘪的右手肌肉蠕动着。
再度挥出重拳,黏腻的不洁之物震溅开来,伴着玻璃的粉碎声响,霍格扛着马哲冲出医疗舱。
“这他吗……”
眼前的一幕近乎给霍格震的合不拢嘴。
黑色,入眼的全是恶臭黏滑的不洁之物,像寄生虫一样吸附在船身上。
留下的只有斑斑点点的,没有被附着的部分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