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是姜婆泄露了秘密么,但这怎么可能、她的动机是什么?
完全说不通……
满稻不敢去想,甚至不愿意相信姜婆是叛徒的可能。
父亲死后,她是唯一照顾自己的人,泄露计划,这不可能……
扶着冰冷粗糙的塔牢表面,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他绝望的事情,即使面对任何足以让常人崩溃的绝望,也不及这万分之一。
身后的人应该马上就追上来了吧。
满稻有些疲惫的想着。
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想去看看他的女儿。
骤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满稻苦涩的一笑,“神血么,原来如此……”
“也许……这就是命运……被诅咒者最好的归宿……”
满稻低声呢喃着
紧接着,意识开始崩毁……眼睛像是被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晶状体被挤压爆裂,连带着视觉神经也跟着崩断。
无边的黑寂……
但深处似乎存在着光明……很微弱的橘黄色光芒。
无数由记忆链条上截取的画面堆砌拼接。
满稻化成了没有实体的意志体,飘荡在浩瀚的虚无中。
在橘黄色光芒映射下的裴倩,似乎是象征着自由、慈爱、美好、温暖的某位至高光辉女神一样,让他着迷。
缓慢的靠近着直到拥了上去,无比温暖,令他舒适安详,让他沉迷不愿松开,这一刻他是贪婪的……
唯一支撑着他的右手随着意识沉沦,失去大脑控制瘫软了下来,满稻依靠着冰冷彻骨的塔牢表面,歪斜着摔倒。
周身布满无法自愈的伤口,流着血液的伤口像是忘记扭紧的水龙头,苦痛的咳出淤积内里的血浆。
……
……
……
主塔——地下教堂。
巨大的像是无数卑劣鼠蚁啃掘的镂空地下空间,泛着如同魔鬼般的微光,连接宽阔深不见底、深渊彼端的消瘦石桥,从中间断裂开来。
屹立于被深渊分割的独立阔石之上的高耸教堂严重歪斜,残留的大大小小的窟窿,像是皮肤上被撕开的结痂,裸露尚未愈合的狰狞口子。
死状凄惨残肢堆砌,铺满教堂门前,无数交错无序的残肢,流出的粘稠鲜红的浆液交织着,汇聚成滩滩血泊,缓缓的,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分支流向那个充满某种未知吸引力的深渊。
活着的人无力瘫在地上吸着劫后余生的冰冷氧气,而他们的余生终将被这惨烈恐怖的一幕折磨。
掏出放在黑袍内里的怀表,其上的刻度停在——8:36。
鬼佬琢磨着差不多到点了,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必要继续跟这几个蠢货做戏……
反手来一个嘴巴子这样的戏剧性反转,是否能起到扣人心弦的作用?
鬼佬思索着。
“你给满稻注射了什么,那瓶红色的液体,能让甲级以上的猎人血清衰弱到近乎瘫痪的地步……”
炳坤回想起刚刚堪称史诗级大逆转的一幕。
满稻的实力强到让人恐惧,简直不是人力可胜的怪物,如果不是鬼佬在危急时刻给满稻来了一发,不知道什么物质的毒药,那么后果……
炳坤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小玩意罢了,之前组织里的人给我的,能让目标短暂失去被改造的能力”
鬼佬不假思索的扯着鬼话,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胡乱瞎编是否能让人信服。
“这样么,值得庆幸”炳坤掏出被压扁的香烟,递给鬼佬一只,“那么,我就不跟你搞客气那一套了,所以我就直接送你去死好了”
面对炳坤突然暴起,鬼佬也是懵的。
磅
一拳砸中鬼佬的右脸,猛烈的巨力让摔在地上的鬼佬头骨凹陷,连带着下巴也扭曲变形,撕裂的灰蓝色皮肤流出苦痛的红浆。
“该死”
鬼佬暗骂着,这人比他预想的还要无耻的多,这么快就要杀人灭口。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信任我跟我合作?你这杂种也配?现在来说说你到底是谁?你那拙劣的谎言我实在不敢恭维啊”
炳坤一把提起地上的鬼佬嘲讽着,边上没有去追击满稻的手下,恭敬的帮炳坤叼在嘴里的香烟点燃。
“知道那么多事情,还有某个能让甲级以上的猎人血清使用者瘫痪的药剂,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你的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管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撕了口烟炳坤这样说着,冷静的像是无情的人渣。
“不,是你多疑症太严重了,这些问题很好解释”鬼佬勉强举起窝着怀表的右手看了下时间,神情猝然癫痫起来,下垂的脸部皮肉都跟着痉挛,“咯咯咯,不不不,我是说,当然不是认真的,你不过是个让人作呕的、丑陋又肥肿的精*虫,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淫棍,简直就是个人形毒瘤!”
“什么…”
炳坤完全不明白鬼佬在发什么神经。
磅
捏着鬼佬的脸砸在地面,复刻繁杂六芒星阵纹的地砖崩裂,黑色泥灰上留下白色脑浆。
“你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恐惧!我不是再开玩笑!你最好向某个慈爱的垃圾神明祈祷自己能死的痛快一点!”
鬼佬极其罕见的扭曲着颜艺。
“你到底再说什么疯话……”
炳坤承认有点被他唬到。
鬼佬扭曲着颜艺嘴上无声的念叨着,像是某个邪教的忠实信徒,虔诚的颂唱着赞美邪神的歌谣。
“该死……”
这样的诡异表现,炳坤彻底被震慑到,也许真有什么阴谋。
不然他怎么会有恃无恐。
磅
炳坤快步走到墙边,用鬼佬的面门撞向墙壁,流下粘稠鲜红的浆液,嘴里的黄牙掉了几颗,只是鬼佬仍保持扭曲的模样。
即使看着有点渗人,但也只是奇怪的表情。
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鸡。
稍稍平复了心绪,没想如此冷静的自己竟也会被这货影响到情绪,炳坤认为自己有些过于神经质了。
情绪也会被传染么。
“快把这该死的玩意扔了,影响我的心情”
杵灭香烟,炳坤命令着下属。
尤为诡异的、炳坤的手下拖着鬼佬、看着枯瘦至极的躯体,搬运起来应该很轻松才对,实际上给他的感觉却分外沉重,以至于用上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拖在地上拉动。
艰难无比的拖出门外。
“接下来,构思已久的计划马上就可以启动了,人体的终极秘密、造神工程,即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但也足够惊世骇俗,不对,应该先写一份报告以及那段录音、和视频上交上去,谋杀上级可是会招来刑官调查啊”
炳坤略一思索的想着。
事实上比起这个,炳坤认为他应该尽快回去安抚那几个受惊的小宝贝。
毕竟只会交配的母狗,面对这样的粗鲁的突发情况,也只会缩在角落发抖啊,他们需要自己的怜爱,以及需要自己献祭出某个不可描绘之物,让那些贪婪的小母狗,如获至宝般细细吸允来达到她们特殊癖好的满足感。
炳坤觉得自己太善良了,无形之间又做了一堆好事。
磅
残缺的半截身体砸落到炳坤面前,死状凄惨,好像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不为人知、毛骨悚然的究极绝望与恐惧。
“该死的……”
尸体正是刚才被炳坤命令丢掉鬼佬的下属。
强有力且节奏分明的心脏跳动声,伴着粗重的呼吸,教堂里的空气在一呼一吸之间似乎被彻骨的冰冷所替换。
寒意沁入半边躯体,有什么尖锐物刺中了自己的右背,快地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炳坤有些僵硬的扭过头去。
教堂门前不知何时围满了畸形怪状之物,攻击自己的那个……
没有皮肤,血淋淋的肌肉纤维裸露在外,甚至可以看到附着在肌肉上的韧带,畸形的面部,更像是一只失去皮肉的犬类头骨,强行拼接在脖子上的装饰物,蜿蜒曲折越过头顶的粗壮尾巴,申的颀长。
而尾巴的彼端正连接着自己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