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后康熙召四贝勒与御书房觐见,胤禛顶着众人的三分好奇三分忌惮四分妒忌面不改色的领命,踏进了殿门,梁九功便挥退众人,自己最后跪安纳上了殿门。
梁九功深得圣心,绝不会做出不合皇阿玛心意的事情,这是……想同自己谈心?
胤禛沉眸,请安,“儿子请皇阿玛安,愿皇阿玛康健。”
康熙爽朗一笑,“老四你总是这样得礼周全。”
胤禛依旧面无表情,这是父亲,更是天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朕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选秀中有没有得你心的秀女,四贝勒府子嗣太单薄了。”满人也讲究多子多福,他纵是天子,但看见四儿子膝下单薄总是心里感伤。
胤禛只觉得呼吸一窒,这是在担心他与朝中人员勾结意图不轨吗?
他抬眼望向他,淡淡的回答,“此事全凭皇阿玛做主,儿子无甚异义。”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子,万万不可被女人迷了头,已故的太宗,世祖这样的例子有不得。
“那朕便赐你一位满姓格格。”他有了主意也就翻起来秀女册子,毕竟是弥补,身份不可太低也不能压了太子的风头,再思及老四对太子忠心耿耿,着实有些难挑。
冷不丁的看见了叶赫那拉家的女儿,听说与他内定好的太子妃是闺中密友,还似乎与惠妃还沾上了族亲,同属那拉家,太子与大阿哥的关系……
未老的帝王思虑许久,这是一步险棋,他无意将棋局延伸至不可预知的道路,但权衡利弊,这是唯一的法子……
脑中思绪万千,唇畔依旧挂着亲和的笑意,“叶赫那拉家的姑娘如何?”
“皇阿玛既已定,相信是个极好的姑娘。”胤禛拱手,眼里尽是寒意,皇阿玛明知叶赫那拉家的姑娘和惠妃娘娘有干系,却还是选了她,是想让大阿哥和太子和解还是……
出了殿门,胤禛抬眼望天,突然想起了嗣宁的那句“当今皇上的心思也只有已故的孝庄太后清楚一二了……”
的确,帝王心,似海深,只希望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样。
“苏培盛。”他垂眸,背着手往宫外走。
“奴才在,主子爷有什么吩咐吗?”
“府里怎么样了?”
“宋格格依旧在佛堂悼念已故的大格格,李格格神伤早殇的弘盼阿哥,弘晖阿哥近日在学习走路,福晋一直守着。”
胤禛颦眉,“宋格格心思太重,李格格倒是活泼些,只可惜也是心里爱装事儿的,总觉得是有人害了她们的孩子。”至于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受风寒去世的,他无法深究,福晋是个手段高的,就算是她做的,断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孩子没了他心里也悲痛,那也是他的子嗣,可是她们终日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好好劝慰。
“罢了,日后再给她们一个孩子了做安慰吧。”
“差爷的人去储秀宫告诉叶赫那拉氏,一切妥当。”
“诺。”
嗣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她敛眉,看了四贝勒的能力超乎了她的预料,在宫中安插了人手不是难事,只是连储秀宫都有自己的人,但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明日便是终选,终于要结束了,不日便等着四贝勒府的小轿上门了。
她好像听说了四贝勒府近日不大太平,几个阿哥格格的死终究让府邸里的格格不平,心里有异议了。
罢了,管旁人做甚,自己能不能安稳活下去都不清楚。
嗣宁枕着一腔疲惫入眠,却罕见的做了个好梦,许是,心想事成了。
终选定在了坤宁宫,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主人了,上一任皇后钮钴禄氏薨了快一年了吧?
选在这里,清朝女人的巅峰之处,究竟是何用心,尚未可知。
“恭迎皇上,娘娘。”
跪了一殿的人,密密麻麻,头都不敢抬,天颜难窥。
“平身。”
突然一个太监拎着圣旨出来,许是康熙身边的心腹梁九功,而圣旨,便是太子妃的人选确定了吧。
果然是内定的,康熙有他的成算。
嗣宁只管自己安安分分的听着,肯定不可能是她就是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石文炳之女瓜尔佳布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太子妃,钦此!”
嗣宁颦眉,原来是布玳,一霎时心里忧喜参半,这地位倒是尊荣,只是六宫娘娘,皇子妯娌,又有哪一个是善茬。
微微抬眼就看见布玳冲着她笑,她按下心来,她该信她的,布玳不是个傻的。
本以为这就完了,可谁知梁公公又掏出了一副圣旨,这……今年好像没有适龄的阿哥需要大婚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赫那拉嗣宁柔嘉淑顺,风姿雅悦,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着即赐予四贝勒为格格,赐封号甯,钦此!”
这下倒是一众人目瞪口呆了,一个格格而已,不仅下了圣旨还赏赐了封号,此后若是嗣宁不犯错,便是四福晋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这可是皇上青眼的人!
嗣宁也是愣了一下,她以为会是德妃娘娘开口,那样也是个荣耀,可没成想……
这绝对不是四阿哥的意思,他那么冷心的人不会为了她做这些,那便是……皇上?倘若是弥补四阿哥此次封王一事,那完全不用赐封号,这完全是在便宜她!
嗣宁想,她可能是被当做了棋子,却不得不受,因为她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的棋局里面的棋子。
反正,只要能风风光光,肆意逍遥的活着就是了,嗣宁目光一凝,现在她得到的有多重,那她失去的也许会更多。
胤禛听到了消息后也是一愣,皇阿玛,您这是想干什么呢?叶赫那拉氏的闺中密友当了太子妃,叶赫那拉氏当了甯格格,一跃成为他府邸里除了福晋外最尊贵的人,而她的母家却和惠妃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您是想儿臣厌了她还是宠幸她?
不得不说,现在胤禛对嗣宁的心情很复杂。
甯,平安安定之意,真的能平安吗?
回想起那日在养性斋看见的女子,或许,契机,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