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生活开始了,思安的心情很复杂。主要有几个方面:内心也期待全新的生活;同时又觉得一直读书对家庭来说无论如何也是一种负担,虽然妈妈也没有说什么。再者,学医即使问遍所有前辈,都认为迟早都是要读研,不然前途堪忧,也是无奈之举。总体来说,对于贫穷的家庭,学医确是不是明智的。而多少年后,思安更加发现,如果有殷实的家底,学医会更加轻松一些;患者对医生的期待很高,恨不得医生是济世的菩萨,而菩萨得有多少家产才可以普度众生啊,一旦听说医生也是衣要蔽体,食要果腹的普通人,大家都会觉得内心惶恐。思安甚至觉得,如果她是一个超级有钱人,可能真的很多事情都不那么艰辛了,医生做的可能会更自如和纯粹。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一个抉择决定另外一个抉择,对于一穷二白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什么时候可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思安其实也不清楚。但是一段段求学的经历,可能本身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各种经历组成了你的生活。
所幸思安的导师看起来非常儒雅,在重症医学领域是新起之秀。入学之后,其实是导师和学生双选的过程。思安也一直担心自己可能入不了专家教授的眼,毕竟自己看起来确实是非常普通。但是一个神奇的现象就是第一名的那个同学主动没有选他。原因竟然是因为传说他要求严格,而那个同学已经结婚生子,家庭的重心其实是男士,不希望研究生生活过于辛苦和繁忙,只是升职称求文凭而已。
思安都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是幸运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知道了她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估计是哪个师姐可能说漏了嘴。这种感觉让思安特别不舒服,可能和自尊心作怪相关。
但是这个阶段,思安确是是遇到了对自己影响很深的几个人:导师和各个师兄姐弟妹们。在没有读研之前,很多人都对思安说,好的导师,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专业知识,提升临床技能,同时还可以学到一些做人的道理。老师不仅仅是传道受业解惑,甚至还可以指引生活的方向。
研究生期间其实主要是要做科研,硕士需要完成一篇专业领域的核心期刊的论文发表才能准备毕业答辩。博士需要完成一篇SCI文章,SCI就是指的被《科学引文索引》(Scientific Citation Index)收录的期刊所刊登的论文,简而言之就是更高级的论文。
研究生就是等于发论文。
研究生就是等于发论文。
研究生就是等于发论文。
发论文就意味着可以毕业,可以升职称,变成主任、副主任或者是教授、研究室导师、甚至是博导。就是思安小时候认为的就是成了科学家。
研究生三年包括博士研究生三年,前前后后在读的同门大约有10个。每个星期导师会开一个研究生会议。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汇报自己的工作。
第一年思安的工作就是主要去听会,主要工作是帮着师姐们做动物实验和整理数据,简而言之就是打杂。开会时主要负责端茶、倒水和给鱼缸换水添食。
同门之间其实也挺复杂的,思安理了一下关系。她有1个博士师姐安阳,2个硕士师兄,2个硕士师姐。这些人当中只有思安和一个师姐是外校考入的,其他的都是本校直读的学生。
思安在其中很不起眼,但是给师姐师兄干活她还是相当卖力。想着如果发表论文也可以根据为论文贡献的多少带个第N作者的名字,或者是可以收集一点点数据,写一点文章,说不定也就毕业了。
到了第二年,她也是师姐了,不仅仅自己要做课题,也还要带着下面师弟和师妹们。导师的要求十分严格,脾气也很大,尤其是在进行阶段性汇报的时候。
按照思安的观察,学生分为了两种,一种比较上道儿,提点一下就通透了,逻辑思维能力很强,有做科研的天分。另外一种,只能呵呵了,说了好几遍也不明所以,只能引发会议中的暴乱。其实还有第三种,就是明明是那种不上道儿的,却认为自己很上道,而且脾气倔的和一头牛一样,固执己见。
思安自认为是不太上道儿的那种,但是她也挺愿意学习,本着谦虚不耻下问的态度,应该不属于最讨人厌的那种。
好在师姐师兄都比较优秀,不拔尖儿有时候倒是成了优点,人畜无害的。
到了研究生阶段,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再也没有辅导员盯着你劝你不要太早谈恋爱了,宿舍的室友在一起大多数都是已经有了相好的了。没有男朋友到变成了一件比较棘手的事。特别是还有一些博士研究生,直接就被叫成是灭绝师太了。
夜深人静时,思安有时候也会想起海风,早知道不分手就对了,有比没有强,还有那么多回忆,想起来还是认识了快十年了,竟然不明不白的分手了。或者说应该直接答应和陶若程好,这样也算有男朋友,生活也会波澜不惊的,人生大事也就不再去伤脑筋了。特别是宿舍里面周末都没有人,都去陪男朋友了,思安就会觉得特别孤单。思念不知道就会从那儿冒出来。幸亏这是一个新的城市,没有海风的痕迹,不然肯定会触景生情的。
到了研二的阶段,思安就开始自己试验的一部分,首先得在动物房做实验,她的任务是制作动物模型,是一批脓毒血症的大鼠,就是定期往大鼠的腹腔里面注射毒素制作模型。
动物房坐落在学校操场后方的小山上,绿树葱郁;一进院门,正南方是主体楼,里面就是动物的主要宿舍,一楼有一些整齐的动物架子,住的是新西兰大白兔,偶尔还会有猪和猴;二楼三楼是标准级别的大鼠小鼠等;北方式一排整齐的平房,是试验动物手术室。大门前方还有一些试验动物房间。
值得注意的是,一进院门中央的空地上有一个小菜园,菜园中央是一块不规则的大理石。石头上刻着几个大红字:试验动物纪念碑。在主楼的侧方,放着几个大的冰箱,动物的尸体扔到里面。所有造模的试验动物最后其实都会有一个时间点被处死、抽血、取材等,血液可能会送去做一些血清学的检查,组织做病理切片、免疫组化等等。听动物房的老师说,试验动物其实也都是为了人类的卫生事业而献身。
思安最害怕老鼠,但是现在那么大的大白鼠,她也只能挽着袖子带个手套闭着眼去抓。那天有几个大白鼠需要取材,每一次处死前,她都会常规麻醉白鼠,怎么不知道一个不小心,老鼠竟然挣脱了并且死死咬住了她的手。最后几个同学也过来了,思安的食指破了两个洞。连着打了五次的狂犬疫苗。有时候思安想,这些动物其实无从选择,自己做的这些动物实验如果没出来什么重要的结果,也实在对不起这些实验动物。当然学医的小伙伴思安觉得估计都是看惯了生死,因为有一些实验动物比如新西兰白兔,有些对照组的兔子竟然还有人拿去小饭馆给吃了。而且偶然的机会,动物房的老师有时候对于背景比较清白的动物处死完也会拿回家做成菜了。实验动物的一生也真是死得其所。饲养试验动物也是一件技术活儿,比如一些已经注射了特别贵重药物的动物就怕不明原因的死了,那实验经费也就打水漂了。主要有时候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药物反应,遇到这种情况只能从头再来,所有花出去的功夫不算,主要是实验经费也会惹得老板不快甚至大发雷霆。
那天思安很早就去了动物房,她一看没有人,对着自己的那一筐老鼠就开始喋喋不休了。其实这段时间主要是动物实验的老师在和思安做练习,真正的实验还没有开始,思安主要还是想练练手。”
“鼠兄,近来可好?”
“今天咱们需要做一个重要手术,你可一定要挺住!”
“鼠兄认得你,你上次残害了他的兄弟,他还咬了你一口!”一个声音飘了过来,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声。
思安抬头看到了一个男生,他长得很清秀,好像这段时间也经常出现在动物房。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稳准狠”,他拉开了心虚的思安,带上了大手套,一下拎起了一只大个儿老鼠扔到了老鼠板上,并且立刻绑住固定。麻利的麻醉后,连上了一个小型的呼吸机。
“这位小师妹,你们课题组的手术我看过几回,今天我的搭档有事儿来不了了,我就给你当助手?”
“你见过我师姐?我的模型是大鼠肾动脉缺血再灌注损伤,需要先把大鼠肾动脉结扎后采血,之后再灌注。”
“这个我擅长的”
“你是哪个科的?”
“泌尿外科”,我的试验做的是肾移植。
“好吧,那是挨得挺近的,咱们试一试,你不会是高手吧?师兄,敢问高姓大名”
“免贵姓沈,沈清,一股清流的清”
“顾思安,一念思安,安逸的安”
“你认识我师姐?”
“不算认识,她应该试验都做完了吧。”
沈清带着思安一起造模,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思安遇到了问题,总是会习惯去问他。他也会第一时间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