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期与白头
这一晚,殷天佑还在客厅里看书,梳洗毕的苏小菀走进卧室。刚上了床,抬头一看,却发现海悄悄的睡着,安安静静。天上皓月低垂,星光点点。月光如雾如素,温软迷蒙。这样的夜,美得让人不舍睡去。
她索性调弱了灯光,双手环抱了双膝坐在窗台,将头歪靠在手臂上,静静的看着。
心里不觉就浮现起了曾抄录过的词句: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在那样宁静清凉的夜,佳人洗去炎光,玉骨冰清,心无繁杂,素衣长发。与心上人依偎了,一起到庭中赏月。言语自不必多,因为都懂。就那样静立中庭,看玉绳低转,看流年偷换、、、、、看华发满头。
“多么美好的词句,多么美好的情感啊!”她不觉慨叹。
“什么那么美好?说来听听?”不知何时,殷天佑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整理着她微卷柔密的长发。
“在想一对古人。”她微柔转身看他,眼里柔波婉转,白净柔美的脸在月光与星光里眉柳如烟,铅华尽销。
“是吗?”他挨了她坐下,手不自觉的拢上了她的肩。
苏小菀轻声道:“刚才忽的想到苏轼写花蕊夫人和蜀主孟昶爱情的词作,才发现,这世间美好的爱情大多不是轰轰烈烈,海誓山盟。而是,这一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贴上很多温暖的美好时光,陪你笑,陪你哭,陪你痛。”
殷天佑听罢,只觉内心情思涌动:“她的话,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他的心啊。”
“有人说,这一生,无论我们遇上谁,都是我们应该遇到的人,绝非偶然。”他目若朗星,低头轻唤她道:“小菀、、、、、、,这个世界纷纷扰扰,而你干干净净。愿意让我成为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吗?”
“这是告白吗?”她内心惊道。眼里星光点点,心口起伏着,欲言又止。
“要答应他吗?就这样放下过去,沦陷在他手里吗?如果说不爱,那这些天里,她的欢喜,她的担忧,不都是因为他吗?
她的心在挣扎,在矛盾,在思量。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回答他。
而他的心,早已在她的迟疑里一遍遍的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情到深处,一切语言反而变得苍白无力。
而她,美好的悸动着,生涩的回应着。心,迷乱又恍惚,沉迷又慌张,一次次,他攻心掠地,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减得几近于零。
而她,尽一次次的放弃了反抗。
他那么紧的拥抱,让她不知所措,难道,就要在这里,今晚、、、、、,就这样、、、、、、。她的内心恐惧不安,身子僵直得一动不敢动。
感觉到她的异样,那似乎想要把她吃进嘴里的唇忽的停了下来。他咬牙捏了一下她因紧张而冰冷的小脸道:“你这个坏丫头!”随即起身向浴室走去。
这一边苏小菀悬了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轻舒口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忽感不安。
究竟是什么让她迈不出那一道坎?她亦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