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你的暖
天际微晓,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的苏小菀秀眸惺忪地慢慢醒来,昨日的疼痛已然消失不见。这么些年,她已习惯了这每月一次的疼痛,已习惯,一场酣眠,一身虚汗。母亲去世后,曾经娇弱的她渐渐懂得,有些苦得一个人扛。
她想舒展下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一双铁腕紧紧禁锢在宽阔温暖的身躯里。
苏小菀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天哪,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趁自己昏睡、、、、、”她不敢往下想,低眼一看,还好,衣服还好好的穿着的。
“这个男人,他居然违背约定,趁人之危、、、、、”她轻轻侧转身,内心恨道。看他平静的睡脸,没了素日里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唇边弯曲的唇线,柔和的曦光中,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着柔柔的涟漪。
她不觉看呆了。转念一想,内心又浮起淡淡失落:虽然他已照顾她多日,甚至同床而卧,但对于他,她还是不甚了解的:他时而温情款款,体贴细微,温暖得让她产生错觉;时而寡淡漠然,夜不归宿,留她孤灯独卧。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她提醒着自己:“他有林莜漪,他对她的照顾,不过是因为她为他受了伤。”
正想着,双眼微闭的殷天佑突然开口道:“看够了吗?”
被人逮个正着,苏小菀霎时脸红心跳。嘟哝着小嘴,仰头恨声道:“谁看你了?反而是你,恶人先告状!你居然违背约定,抱、、、、、、。”她没好意思说下去,娇羞满面,伸出一双纤弱无骨的手想要推开他。
却哪里推动得了。
反被他紧紧地一箍,没在那宽广的怀里,动弹不得。
她只能乖乖躺着,殷天佑亦无动静。他的心正在这幻想过无数次的感觉里融化着,飘摇着。
这小小的身子,这软玉温香的感觉,终于真实的、安静的睡在他的怀里。这一刻,他等待了太久,憧憬了太久。
时间就这样安静的停着多好!他的爱那么强烈的蚀骨,却无法向她诉说。
他不动,她亦不敢动。在他怀里,她的心如小鹿乱跳着。那一种踏实安暖的感觉,像极了梦里无数次出现又无法触及的暖。
她居然有些迷恋。
忽的,他抱着她突然翻起身,俯身看着她,星眸微光一闪,坏笑道:“怎么说我破坏约定了?你说不得逾越边界,不得动手动脚,不得想入非非。但是,没说不允许抱你呀!”
“你、、、、、,你,你狡辩!”她气得杏目圆睁,抡起拳头轻轻打在他如铁的胸口。
他忍不住的一脸坏笑。看她粉雕玉琢的脸,樱唇微启,眸清似水,真有种想深深吻下去的冲动。想到她昨日折腾了一天,应该没怎么吃东西,便克制了自己,不舍的离开那温柔拳拳之地,抽身起床下楼。
这一边,苏小菀躺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刚才的一幕算什么?打情骂俏吗?他们既然就那么亲昵的躺在了一起?”
“他看她的眼,他眼里的柔情,都让她心神荡漾。她既然贪念这种感觉。但,怎么可以?他有林莜漪,安南哥也在等着她回去。他们、、、、、、”
苏小菀的心兀地一落,不愿再继续往下想,起身下了床来。
2、爱心早餐
洗漱一番,苏小菀走出房,想去外间的露台上呼吸一下早晨清新的空气。
虽然是初冬时节,地处热带的曾城的早晨却没有太多寒意。
如画的美景在苏小菀眼前铺展开来:太阳还未升起,大地万籁俱寂。
半空中,一轮没来得及下山的明月高高的悬在天际;别墅两侧,远处巍峨的苍山重峦叠翠,白练腾空,云雾迷蒙;正前方,海浪微涌着,碧蓝盈盈。
眼前,精心规划布置的花园里,大片的雏菊花蓓蕾初绽,摇曳多姿,稍远的小山坡上,各种花草树木或苍翠或娇艳,在薄雾的轻笼中影影绰绰。
此情此景,正应了《幽梦影》中的一句:“山之光,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文人之韵致,美人之姿态,皆无可名状,无可执着。真足以摄召魂梦,颠倒情思。”
苏小菀不觉心思一动,想念起许久未动的画笔。于是兴冲冲的拿来画板、画笔,打算把这静美的一刻永远留下。
楼下,吴嫂起床出来,正打算去厨房准备早餐,却大吃一惊的楞在了那里她们的殷先生,那个平时里冰冷着脸,惜时如金的殷总,此时正穿了一声米色的休闲服,专心致志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呢。
这么些年服侍着殷家少爷,她还是第一次看他下厨呢。她总是认为,像殷天佑这样身家这样风范的男人,就该坐着那豪华的座驾,每天出入风起云涌的生意场定夺乾坤,或是在那高档会所里风雅的应酬着,这锅碗瓢盆的事如何使得。
正出神,小凡走来了,一看,亦惊得险些叫了出来。吴嫂和小凡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
良久,吴嫂轻声上前,小心翼翼地向殷天佑赔礼道:“殷先生,实在对不住,我起晚了!还是、、、、、、,还是我来做吧!”
“没事,吴嫂,你去忙别的吧,这个我来。”殷天佑嘴角含笑,温和的说着,听起来心情很好。
“对了吴嫂,你让冯延去淳于俨那里,拿一些药料回来,准备好上好的鸡,煲点汤,给苏小姐补一补。”他朗声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做。可不是嘛,苏小姐那单薄的身子骨,可真的该好好补补了。那么美的一个人儿,就是太瘦了。”吴嫂眼角堆笑,一边又怜悯的道。
一阵精心的准备,殷天佑终于把自己忙碌了一早的早餐放在盘里,抬上了楼。
刚上得三楼来,便看到苏小菀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修身针织连衣裙,头发用白底绿色碎花的发带轻轻扎了垂在一侧,正弯腰画画呢。
听他上楼,她手拿画笔,转身对他明媚的笑着开心的说:“快来看看吧,今早的景色真的好美!”
在柔美晨光的回眸中,但见她素齿朱唇,兰心蕙性的笑着。
是在经过了多少次往事的回眸后,她的笑才这样明媚鲜活的从他的记忆深处醒来了。
爱,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刚好在。
一瞬间,一芳华!这一刻,繁华落尽,铅华尽洗。醉了春华秋实,醉了殷天佑的心。
他迈步走向她,如走近那即将到来的春天。是温暖,是希望,是开始。
将早餐放在露台的吧台上,殷天佑走过去,看苏小菀认真的作画:重重叠叠的山峦背景下,远处是碧蓝的海天一色,近处是别墅里的绿树深浅相宜,和大片明丽耀眼的黄色雏菊花。整幅水彩画色彩明艳,欢快静谧又充满生机。
“这是她此时的心情吗?”殷天佑在心里问。
苏小菀杵着腰,缓缓起身,欢喜的看着自己的画作道:“啊,终于完工啦!”
“画得真好!我想预定一万幅可以吗?”他倚靠在吧台上,眼睛含笑的看着苏小菀道。
苏小菀一听,斜睨着他道:“怎么可能?那我不得画一辈子?”
殷天佑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的道:“对,就在这里,画一辈子,可以吗?”
迎着阳光,他看不清他的眼。她一愣,假装没听懂,抬手遮挡着眼道:“好刺眼的阳光。”
殷天佑微扬唇角,伸手擦去她鼻头的一点颜料,笑道:“你个小机灵鬼。”
“来吧,时候不早了,吃点我准备的殷氏高定限量版早餐吧。”轻拉她纤细的臂膀,把她领到吧台来。
苏小菀一听,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既然会做饭?”
洗了手坐下,细细一看,还真是色香味俱全。
一碗薏米花生莲藕粥,一杯姜汤红糖水,一碟各色水果精心拼出的心形拼盘。
最意外的是一盘甜点:小巧玲珑的几个小圆饼装在盘子里,白白嫩嫩又晶莹剔透的外皮,里面影影约约的一抹紫。
“无忧糕?”苏小菀一见它,一声惊呼,两眼发亮的凑近了去细嗅其香。
“你怎么也会做这个?”她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尝一下,看看味道如何?”他欣赏般的看着她惊喜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喂到她的嘴边。
她轻张小口,慢慢的咬了一口,吃进嘴里。
一品,那软嫩的糯米的香,那甜香的混合了炼乳、牛奶、紫薯和山药泥的熟悉味道,软软糯糯的在口里扩散开来。
通通都是儿时的记忆。
她一脸温柔地细嚼着,心里掠过一些模糊的记忆:“那个年少时她追着叫哥哥的男孩呢?放学了总是在门口等着她,陪她背了大人,偷偷跑去买无忧糕的男孩呢?熟悉的味道还在,可他的面容怎么就模糊不清了呢?”
她的眼里,一丝忧伤轻浮,疑惑的看着殷天佑再次追问道:“你怎么也会做这个?”
他不忍她想起太多,淡然道:“小时候吃过,觉得很特别。后来去了英国,买不到,又想吃,就自己买材料来凭着记忆做喽!你猜猜我做废了多少袋米粉?
”
“两袋?”她扑闪了眼睛问。
“说出来怕你不信,十多袋!”
她笑弯了眼,她简直难以想象他一个大男人捣鼓面粉的样子。
他深深的盯着她的眼继续道:“只是那时候做了是给自己吃。”
苏小菀听了佩服道:“真有毅力!我小时也吃过:学校旁一位很老很老的老奶奶买的。看起来很不起眼,也没有名字,但是我很爱吃。妈妈却嫌不干净,不让我常吃。我就常和一个哥哥在大人来接时提前跑出学校去买、、、、、、还给它取了个有趣的名字叫无忧糕!我们看老奶奶年老体弱,很可怜,还常常带了20元50元的钱去,每次买了,趁老奶奶低头找钱,我们就一溜烟跑了、、、、、、。”她沉浸在回忆中,一脸幸福的笑。蓦的又浮起点点愁思道:“后来,老奶奶不知怎么就没来了、、、、、、。那以后也再没吃到过了。”说完,她呆了一会,没说话,目光还沉浸在遥远的遐想里。
他看着她扑闪的水亮的眼,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道:“别回味了,赶紧吃早餐吧,粥要凉了。”
两人不做声吃着。忽的,他抬眼看她,问道:“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说的是不是这样?”
“这算是在表白吗?”她心噗噗乱跳,假装没听懂,低头不语。
3、晨跑
这一晚,一宿无事。他如常的陪在她身侧,安分守己。只是小动作多了不少,一会拢拢她散乱的发丝,一会刮刮她尖细高挺的鼻梁,一会捏捏她圆长的下巴。
一切都显得那么随性自然,仿佛他们是久处的老夫老妻一般。好在,她对他的吸引力好像也就止于此,他没有再逾矩的行为。这让她睡得安心。
第二天一早,苏小菀还在沉沉地梦中,便听到了殷天佑通电话的声音,是淳于俨约他去跑步。
他小声答应着出门,俯身对苏小菀道:“你再睡一会吧,我去晨跑。”
殷天佑出门,苏小菀一琢磨,忽的气得睡意全无,捶着被子道:“这个该死的殷天佑,他这么一说,不是让淳于俨误以为我和他怎么了吗?待再见到淳于俨,可怎么好意思面对他?他一定会把自己当那轻薄的人看待了、、、、、。”
想到这些,她羞赧得捂上了脸。
山脚下,环山的健康跑道上,两个穿了背心、跑鞋和运动短裤的男人边跑边聊着。一个高大结实,一个略瘦些,但手臂和腿上肌肉圆圆凸起,一看也是常常健身的人。
“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不舍得出来了呢?”淳于俨永远一副揶揄的语气。
“再舍不得,也得保住江山啊!不然怎么守护好美人。”殷天佑毫不谦逊,坏坏笑道。
“古人说:美人之胜于花者,解语也;花之胜于美人者,生香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取解语者也!”淳于俨看向大海,深深呼吸道:“我要是也有你这样的解语花,估计你都请不出了。”他似真似假的道。
“你呀,别再东挑西选的了。好好找个好女孩,过点安定的生活吧。”殷天佑轻推他道。
“我哪有你这样的好命。左边一个林大美女,右边一个苏小妹妹,真是享尽齐人福啊!你看看我遇上的那些女的、、、、、,唉,不说也吧!”
“别羡慕我,有一天也许我会过得比谁都惨。”殷天佑看着远处的山,低声道。
“怎么说?”淳于俨盯着他,停下了脚步。
两人由跑步改为了散步。也许是苦恼至极,殷天佑把他过往和苏小菀的经过全部告诉了淳于俨。
只听他说:“小菀的突然到来,真的给了我莫大的惊喜。有她在,我怎么可能还会选择莜漪。只是这么些年,莜漪付出了那么多,该怎么和她开口?”
“那你也不能可怜了这边厢,又伤害着那边厢。”淳于俨提醒他。
“当然不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和莜漪解释的。”
“还有我和小菀,就算她真的选择了我,她的父亲不反对、、、、、、我母亲那儿,断然也是不会同意的。”
“我不是怕这些!我是担心,这些又触痛小菀的过去。如果我们能就这样简单的活着多好。”殷天佑自言自语的道。
淳于俨感觉胸口堵得慌,深深呼吸着,站定了直直盯着殷天佑道:“天佑,不管遇到什么,坚持着去追寻你想要的,结果都不会太坏。”
“今天就到这吧。”淳于俨看看冯延停了等在那不远处的车,略迟疑道:“天佑,过段时间我可能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儿不是你喜欢的有山有水的地方吗?”殷天佑一脸疑惑的问道。
“听说俄罗斯的美女很棒,我想去试试!”淳于俨一脸痞笑道。
“你、、、、、、,这理由我不信!”殷天佑内心狐疑地看着他,阴沉着脸用手指着淳于俨道:“你敢走试试!我可离不开你!”
两人相视一笑,挥手道别。
忽的,淳于俨叫住了殷天佑,略沉吟道:“小菀受是内伤,需要静养。”
殷天佑一听,半会儿方反应过来,苦笑道:“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