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吹奏着哀乐。
满天飞舞的纸钱。
贾老爷子下葬出反宾这日,花钱雇的送殡队伍浩浩荡荡,还在河西的风水宝地买了块坟头,棺材下土也算走得风风光光。
自此尘归尘,土归土。
贾无双跪在坟头给爹爹磕了三个响头,敛了敛心里弥漫着的哀伤,又回头给爹爹磕了个头,这才起身。
谁醒的丫头春桃赶上来给贾无双拍了拍尘土,帮她抹了抹脸上的污垢,又试图帮她遮挡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贾无双挥挥手,又深深望了眼墓碑,和他爹做最后的告别。
侧脸望了眼还流着眼泪的弟弟贾元宝和弟媳,突然感从心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才转身离开。
上轿前贾无双望了眼,春桃突然冒出一句话:“我要嫁人”
“是……”
诶?应声之后,春桃蓦地瞪大眼睛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她刚刚听见什么了?
嫁……
嫁人?
小姐要嫁人?!
贾无双人已经进轿里,春桃有些愕然的放下帘子,尚未从震惊中恢复。
其实吧,有句话只敢放在心里偷偷的说:会有人娶么?
没人……敢娶吧……
古来英雄多寂寞,唯有富者留其名。
汝安城内谁人不识贾无双?
一介女流之辈,从默默无闻的小商贩,跻身汝安城富贾商流之辈,只花了几年的时间。
她眼光独到,手腕高超,有胆识有远见敢用人,再加上许多男人都自愧不如的魄力,令很多商场老手刮目相看,心悦诚服。
汝安城商委会便是第一次破例允许女人加入,且位居上席。
听说这贾老爷子原本只是城南一个小商户,家境殷实。
贾夫人身子孱弱生下儿子没多久就撒手归西。过不了几年,贾老爷子也一病不起,家中积蓄,光是看病就所剩无几。
弟弟年幼,家庭的负担就全数落在长女贾无双的肩上。
那时她才十岁。
贾无双也不叫苦,默默咬牙承受,每日早出晚归,什么脏活苦活都肯做,但皆做的不长久。
她便是有目的性的去干不同的活。自城南干到城北,城东做到城西,甚至跟农户学种田。
贾无双为人诚恳,处事胆大心细,不计较小利又肯助人。
几年下来,汝安城大大小小几百口商贩她基本都混熟了脸。
转眼待嫁芳龄,可贾无双拖家带口,家里老人生病,兄弟年幼,甚至还没有嫁妆。
幼时定下娃娃亲的那户人家没有送来花轿,而是一纸退婚书。
童年那个青梅竹马,甚至没有一声告别。
十八岁那年,有媒婆见她年纪大了,怕她嫁不出去,主动帮她说媒。
她倒也没有异议,但年龄相当,条件稍好点的,大多嫌她年纪大,身价也不好,都拒绝了。剩下的,不是鳏夫就是嫁给某大户当填房,自然不依。
于是这婚事就一拖再拖。
期间贾无双瞅准时机,赚了钱财,买了宅院,进出也是有服侍的人了。
在创业初期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带稍稍安定下来,以是落花流水春逝去,岁月无情催人老。
转眼间,地里的黄花菜都残了。
贾无双,终归被拖成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