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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夺父爱、奸己妹,皇子刘建荒淫无度

从本质上而言,中国封建皇朝是一种摧残人性的制度,或者说其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兽性的制度。人在这个制度下以惊人的速度与程度异化为兽。应当说,任何一个皇子呱呱坠地之时,本身并不具有也不带来任何罪恶。恶,完全是他们后天所生活于其中的环境、制度所赋予给他们的。让我们看看刘建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与恶人,他恶到何种程度。

刘建是刘非的长子。刘非是景帝十四个儿子中的老六,生得虎背熊腰,颇有力气,十四岁那年,吴楚七国叛乱,刘非就上书要求亲自去击吴楚军,多立军功。所以平定七国之乱后,景帝就把他迁到江都,治吴国,并赐他天子旗,以显其功。元光年间(前134—129年),匈奴侵边,刘非又上书要求北击匈奴,汉武帝未准。除了喜欢打仗,刘非尤其喜欢讲排场,修筑的王府气势宏伟,生活十分奢侈,并广招天下豪杰。刘建就是在这样的一种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刘建刚出生时,刘非特别高兴。对他寄予厚望,他希望这个长子将来能像自己一样建功立业,有所建树,更为他取名为建。谁知,随着年岁的增长,这孩子既不像他父亲刘非那样崇尚武功,也不喜欢读书。让他读书,他便找理由说头疼装病,要不就想着法子将老师气走;要他练武,他就肚子痛。因其是长子,刘非又是一介武夫,对他毫无办法,只好放任自流。年岁渐长,刘建仍不学无术,可是坏事一点就通,尤喜美色。既然连江都王刘非都无法管教他的儿子,别人更是不敢说他半句。刘建身边的家奴亦都投其所好,绞尽脑汁取悦于他。就这样刘建渐渐恶习成性,肆意而行,专以淫暴为能事。

一次,邯郸人梁向刘非献一美女,刘建从家奴那里听说此女美丽绝伦,心中不免发痒,便私下里将美女偷到自己屋里,百般玩弄取乐,扣押不放。梁对此十分懊恼,愤愤地对他人说:“难道儿子也要和老子争女人?”这话不久传到刘建耳朵里,刘建大怒,暴跳如雷,大骂梁:“本大爷只不过是玩了一个女人,梁那贼胚就到处大叫大嚷,我倒要让他尝尝本大爷的厉害!”于是,刘建找人将梁杀了。梁家人气愤不过,便上书朝廷告刘建杀人罪。这个案件转交廷尉来审查,廷尉虽查明此案为实。但正巧赶上皇上大赦天下,刘建侥幸逃过了这桩人命案。

元朔元年(前128年)十二月,刘非病死。刘建守丧。刘非尸骨未寒,刘建便在守丧期间召父王刘非的爱宠淖姬等十几个美人,寻欢作乐,放荡不已。不仅如此,刘建的妹妹征臣是盖侯的儿媳,因父王病故,回江都奔丧,亦被同父异母的兄长刘建所奸。刘建这丧失人伦的丑行,很快传到他的异母弟刘定国那里;刘定国受封为淮阳侯,是刘非最小的儿子,因其母得宠于刘非而被立为淮阳侯。他查清了刘建所干的种种丑事,意欲以此搞倒刘建,自己继承父王之位。于是他用钱收买了一男子荼恬,令荼恬上书揭发刘建淫乱之事,这样刘建必定不能继承父王之位。案件再次转到廷尉处,刘建得知,立即派人用重金收买廷尉,结果廷尉反以荼怡受人钱财而上书论罪,当弃市。刘建的罪行反而不了了之。

由此,刘建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丑行,反而更肆意妄为。刘建的兽欲更是一发而不可收。他觉得自己身为江都王,有钱有权,还有什么办不到,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刘建的妹妹征臣服丧后回了长安,刘建身边虽然美女如云,可他偏偏喜欢征臣,日夜思慕。由于刚刚躲过一次案子,所以,起初他尚能节制一下自己的兽欲,当他觉得风声稍过,便几次派人到长安去接征臣。刘建的行为渐为家人所知,这时,刘建的奶奶尚在,与刘建的伯父鲁共王刘余住在一起。孙子、孙女的丑行被老太太知晓,痛心不已。老太太知道无法去管束自己的孙子,便给在长安的孙女征臣送信告诫她说:“封国内人言可畏,你身为女儿家,怎能与那畜牲鬼混?以后,你不要再到江都去了。”征臣也毕竟是有夫之妇,所以,听了祖母的话,没有再去江都。适逢燕王刘定国和齐王刘次昌因与同室弟妹发生不正当的性关系,事发而自杀。这使刘建的兽行有所收敛。为遮人耳目,挽回些名声,他故作孝敬,派谒者到鲁郡去给共太后请安。共太后见到谒者,忍不住哭泣,哽咽着说:“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们的王爷,他以前的事弄得纷纷扬扬,名声很是不好,自今以后休要再做那背逆人伦之事。难道他没有听到燕王、齐王的事吗?告诉他我为王爷之事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伤心透顶以至日夜哭泣。”谒者回到江都后,把共太后的话如实转达给刘建。刘建大怒,怒目圆睁,心里想这老东西真是不知好歹,去给你请安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却还要提起前事,管那么多。但他虽是心里恨恨不已,可对共太后又无法发泄,便迁怒于前去的谒者,将其一顿毒打,赶出王府。

刘建不仅乱伦于王室,而且残暴成性,视人命如儿戏,常拿宫人的性命取乐。一次他在章台宫与四个宫女同乘小船在湖中玩耍,刘建突发奇想,想看看落水后的女子是怎样挣扎的,便在小船上狂蹦乱跳,那么小的船,经不住他三摇两晃,便一下子翻倒水里。四个女子猛然落水,惊吓得大叫不止,在水中急呼救命。其中两个女子就这样被他活活淹死。又一次,他去游雷陂,正遇上变天,狂风顿作,湖中恶浪滔天。即使站在湖边上的人,都无法站稳,也有被狂风裹挟到水里的危险。可是刘建此时兽性大发,强命两个郎官乘船下雷陂取乐。小船下水,便如脱缰的野马在狂风恶浪中狂奔起来。两个郎官强行驶着小船,面如土色,瑟缩成一团。小船很快被风浪卷到湖心,完全失去了控制力。两个郎官如趴伏在一片枯叶上的蚂蚁,只能死命地抓住船舷,贴在船底上,任凭恶浪的肆虐,一下子被掀到浪尖,又猛地被摔进深深地浪谷。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裹在狂风里直钻人心。侍从者见状,无不心惊胆战,掩耳遮目,两股战栗,刘建却兴奋地手舞足蹈,大笑不止,连称有趣。突然,一个巨浪,向着小船打来,煞时便不见了郎官及小船的踪迹。等了片刻,见郎官没有再浮上水面,刘建才嘟囔着“真是两个笨蛋”,怏怏而去。

刘建不仅对宫人、侍从惨无人道,对其姬妾更甚,变着法子去折磨她们。她的宫内姬妾有人不顺其意,刘建为惩罚她们,就让其裸体击鼓;或者将其放到树上,像猴子一样生活。有的姬妾被处以髡钳刑后,再让她们用锡一类的东西去杵舂,并定下每天所舂米的数额,如果完不成,就遭一顿笞打;更有甚者,他有时将人放到狼圈内,让饿了几天的狼去追咬,吓得失魂落魄的姬妾没命的奔跑,刘建却在一边观看取乐。至于那些被关起来,不给饭吃,直到饿死的,更是司空见惯。丧心病狂的刘建,还突发异想,让宫女与禽兽交配生子。他强逼宫女裸体并将其手足捆绑起来,让羝羊和狗与之交配。

刘建无所事事,专以淫暴肆虐为乐,他也自知罪恶滔天,天理不容。封国内有许多人想告发他,刘建心中害怕,担心皇上早晚会查到自己头上,便诅咒皇上早点死,渐起不臣之心。

刘建打听到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企图谋反,便妄想趁两王谋反混战之机,亦起兵以践九五之尊。于是刘建制造兵器,修筑黄屋盖,刻好皇帝用的玉玺,铸造了将军、都尉的金、银大印。刘建又任命王后的父亲胡应为将军,又列置军官品级数额,还有一些封侯的赏品,并收集到天下的地形和军事要地的地图。在准备的过程中,他秘密地派人去联络越繇王闽侯,送给闽侯锦帛珍奇。闽侯意欲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就回报给刘建越地特产荃(细布)、葛(细葛)、珠玑、犀牛甲、翠羽、媛熊等珍奇之物,约定有急事一定相互救助。元狩元年(前122年)十一月,还未等到刘建举事发兵,淮南王谋反之事泄露,为朝廷追查,株连参与者数万人,也涉及刘建。刘建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派人以重金贿赂官员来逃避罪责。果然,刘建再次侥幸化险为夷。这使他更加胆大妄为了。

事后他对近臣说:“我身为封王,诏狱说不定哪年到来,活着又没有欢乐的日子,为壮士不应受牵连而死,应当做别人做不了的大事。”自此,刘建每次出游,都佩带上父王所赐给他的将军印,车上插上天子的旗帜。刘建就这样又混了几年,事情终于走露了风声。元狩二年(前121年)三月,朝廷派丞相长史和江都相一起办案,搜出了他准备谋反的武器、玺缓汉节等等,便上奏皇上,请诛杀刘建。可是皇上仍不忍心治他罪,就下诏让列侯、二千石、博士们商议处理的办法。经臣下商定后,一致认为:“刘建有失人臣、人子之道,只因皇上不忍心处治,这才得寸进尺,企图谋反。他的所作所为非人道所能容忍,即便是暴君商纣王,其凶残荒淫也不能赶上刘建。他的罪恶为上天所不容,皇上怎能再姑息养奸呢?”于是皇上下诏令宗正、延尉马上到江都封国质问刘建,未等宗正、延尉赶到,刘建自知罪孽深重,便在江都国内自杀。恶贯满盈,咎由自取,他总算还有勇气自杀,在生命尽头总算崩出了一颗人性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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