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山城
萧逸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内,重重的关上房门。
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水,狠狠的灌进肚子里。
茶水入口太猛,顺着嘴角溢了出来,溅到了衣服之上,而他却全然不觉。
仅是一餐晚宴的时间,萧逸才却觉得仿佛有十年之久。
云易岚坦率的单刀直入力邀自己叛出青云,毫无任何掩饰的吐露自己逐鹿中原稳霸天下的野心。如此赤裸的背后正是意味他的有恃无恐,也证明他早已准备万全。
假手替李洵求亲试图将陆雪琪绑上战车,再极力拉拢自己加盟,无论哪一处开花结果,都将是青云门无法承受之损失,只此一手便会将已受重创的青云门打入谷底之后,再踏上一万只脚。天下间若无青云门天音寺与之成三足鼎立相互制约之势,天下间还会有谁有资格成为焚香谷的对手?
他云易岚闭关数十载,果真是酝酿出一鸣惊人之举。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均在焚香谷之手,大势如此,又该如何,又将如何,又能如何。
萧逸才又是一杯凉茶狠狠的灌进肚子,重重的坐到凳子上,以手扶额,无声叹息。
微凉的夜风穿过半开的窗子吹在萧逸才的身上,本就被汗打透长袍的脊背之处顿时感到丝丝凉意,饶是一身道法高深,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冷有些刺骨。
......
“瓶儿姐姐,你看这个发簪怎么样,漂亮吗?”
“我们小环妹妹天姿国色,戴哪个都是一样的漂亮。”
“瓶儿姐姐你又取笑我,我什么时候能有你一半漂亮我就心满意足啦。”
说完,小环还老气横秋的叹了气,逗得金瓶儿咯咯直笑。
虽然二人都以纱巾蒙面,可那声音中的妩媚之意还是让那小摊贩的眼睛自始自终也未曾离开金瓶儿身上半步。
“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定有血光之灾。”
“老神仙,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嘛,老夫行走江湖游戏红尘,本无心过问凡间之事。但不过看在你如此心诚的份上,待老夫破例为你卜上一卦,排忧解难便是。”
“谢老神仙,谢老神仙。”
“只是,这烈日当空,不知这附近可有井水可以解渴?虽如我这般方外之人早已超脱于对俗世之物的追求与享受了,什么美酒佳肴都是过眼云烟,只是这口中饥渴,着实让人心烦。”
“啊?啊!老神仙莫怪,你看我这脑子,前边便是狱山城最有名的宋福记酒楼,还请老神仙移驾,少饮一杯水酒让我略表心意,一尽地主之谊,可好?待老神仙洗去疲劳,精神饱满之际再为我排忧解难不是更为得心应手?”
“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老神仙,请!”
“好,请。”
周一仙迈着四平八稳的小方步,一步三摇的跟在了那个求签问命之人的身后,那仙人指路四个大字随风飘荡。
“小环妹妹,印堂发黑,血光之灾这点因果关系连十岁孩童都会背,可为何还是屡试不爽呢?”
小环脸色有些黯然。
“因为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个心安。”
“即便是再为粗浅的道理如果从他们心目的神仙之人口中说出,那定是金科玉律,言出法随的。”
小环突然又浅浅的笑了一笑,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更何况我爷爷的这一身卖相对这些普通百姓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人活着,总是要有希望的。”
金瓶儿伸手摸了摸小环的后脑勺,
“笨丫头,真不知如你有着这样单纯的心,是如何修炼那鬼道之术的。”
“嘻嘻,它们对我很好啊,并不可怕。”
“也对,也许这世间再可怕之物也敌不过人心。”
待一行四人随那求卦之人来到了宋福记酒楼,选得一个安静的角落纷纷落座。
而那求卦之人还未待跑堂上前端菜倒水,自己便是径直的走向那掌柜的所在之处,点了几个菜要了二斤酒。
这时周一仙在身后大声喊到,
“我等方外人士,怎可过分的留恋于酒色财气,千万不要点什么烧鸡烤鸭之类,家常饭菜便已足够。”
“啊,掌柜,再加两只烧鸡一只烤鸭!”
金瓶儿美目流转,俏笑道,
“不知是所有的神仙脸皮都厚还是只有老神仙的脸皮厚?”
周一仙吹了吹胡子,斜了金瓶儿一眼,
“女骗子休要聒噪,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本公子又不是吃不起,何须用骗?”
“哼,这怎么叫骗,这明明这是人家心诚所至,盛情难却,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什么印堂发黑,也不懂什么血光之灾,但我就懂老神仙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真是气煞我也!小环你个死丫头真是有了什么姐姐就忘了爷爷,就知道在那里看笑话。”
“嘻嘻,怎么会啊,老神仙蹭吃蹭喝的本事,我打小就已经领教了,瓶儿姐姐说的也没有错嘛。”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稍过一会儿,酒菜便端上了桌面,小环与金瓶儿纷纷摘下面纱,拿起筷子。
那求签问命之人忙前忙后生怕怠慢了这几位神仙,终于挨到酒菜上桌,自己屁股才算刚刚沾到凳子。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不经意间往对面两个女子身上一瞧,整个人顿如雷击,两根筷子悄然落地,
“卧槽。”
“张老三,李老四,快点再死出来一次,今天仙女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