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八章:城中奇遇
“闪开,快闪开。”骑上之人疾声大呼,此刻收缰勒马为时已晚。
快马疾驰而来,铁蹄之下,女童惊吓过度,六神无主,呆若木鸡,一动不动,铁蹄无情,结果可想而知。千钧一发之际,明劲非挺身而出,疾如旋风,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将女童裹起,一闪而过。可惜,成也速,败也速,收力不及,明劲非直撞墙跟,声响可闻。
“没事吧,小妹妹。”明劲非无暇自顾,第一时间查看女童伤势。
“谢谢大哥哥,我没事。”有惊无险,女童惊魂未定,匆匆奔向病妇。
“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免伤人命,军情紧急,本将就此谢过,此恩来日再报,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骑上将官感激不尽。
“拜见将军大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子明劲非。”明劲非起身行礼答话。
“小兄弟,就此别过,再会。”将官说罢绝尘而去。
“明劲非,可有大碍?”张晨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无妨,并无大碍。”明劲非若无其事说道。
“无妨?已然头角峥嵘,竟说无妨,真佩服。”张肖手戳肿包,“流血了,疼吗。”
“哎哟,废话,换你试试,还戳,好你个张二愣子。”明劲非怒目而视。
“哦,那我帮你揉揉。”张肖将梅开二度。
“还来,唯恐我身不死吗,肖,往后余生,谁人敢言你傻,我绝不姑息。以为看来,你是大智若愚,可将落井下石化为救苦救难而滴水不漏啊,该说佩服二字非你而我,且是五体投地。”明劲非对这兄弟可谓是计穷智短,无计可施,无奈退后一旁。
张肖情急之下,弄巧成拙,一旁晨曦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也趁火打劫,“明劲非,无妨确是你所言,再者说,兄弟一片真心,对你关怀备至,为何拒人千里之外,岂不令人心寒?”
“你,哼,懒得理你,好男不跟女斗,速速结账走人,省得丢人现眼。”明劲非一时计穷,计较不过,连忙摸出钱袋交与晨曦,毕竟明劲非家道从容,且有言在先。
财不露白,怀璧其罪,有心之人只需待机而动,手到擒来。然而有心之人不止一人,更有一位老者,但此有心非彼有心。老者头发鬓白,同样衣衫褴褛,毫不起眼,与附近饥民饿殍无异,然而老者却无饥容病色,其身别葫芦,黑色,上有纹饰,不知所云。寻常之物,一般之人难入其法眼,或是此乃一场奇遇。
“明劲非,如此身手敏捷,以往打架为何深藏不露,不够意思。”张肖埋怨道。
“我亦不知,当时情急,无暇多想,或许潜能激发,条件反射吧。”明劲非也惊讶不已,不知其然。
“是吗?”张肖若有所思应道。
“哎,既然安然无恙,其余容后再议,正事要紧,晨曦,快点。”明劲非心中所系那孤儿寡母。
原来一妇一幼欲往投亲逃,荒避难,不曾料想,行至此地,盘缠已尽,妇人突发疾病,雪上加霜,无奈之下才沿门托钵,接连数日仅勉强为女裹腹,自己粒食未进,直至得遇明劲非三人善举。
三人将母女二人安置于客栈之中,并请来郎中为妇人诊治,所幸并无大碍,只不过偶感风寒外加饥饿所致,静休调理,不出数日便可康复如初。
三人这才放心,赠予小许足以度日与盘缠钱财,妇人千恩万谢,与三人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对女母女二人却昊天罔极之恩。
告别母女二人,三人自鸣得意,心中阴霾一扫而尽,尤其晨曦,此情此景,感同身受。
晨曦也属单亲,自幼丧父,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也曾逃难千里,也曾受人施舍,虽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但人世间也不乏亲爱真情,触景生情,不免有感。
三人落座茶馆之中,有说有笑,谈及今日施恩布德之事,张晨二人对明劲非丝毫不吝溢美之词,对那将官也是刮目相看,谈至将官,不禁勾起三人对夫子思念,心中隐忧,七百八十之人投笔从戎谈何容易呀。
前些日子,张肖为老父抓药,与花官生不期而遇于药馆,得知夫子已得投军中,年过花甲不堪劳累,以致身患小恙,又不愿示弱以人,特差花官生军外寻医问药,为此,三人为夫子深表敬意,也深感惭愧。
“张肖,你今后有何打算?”明劲非问道。
“我,唯家父命是从。”张肖说道。
“晨曦,那你呢?”明劲非转问晨曦。
“我,听……“晨曦秋波暗送,于明劲非四目相对,而明劲非避之唯恐不及,“我听你的。”晨曦若听从令堂,唯有出阁嫁人一途,而他心向明劲非,就此事而论,未必母女同心。
“晨曦,晨曦在哪呢?”张肖四处张望。
“张二楞子。”
语响耳边,出自晨曦,然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近在身边,除却明劲非唯有对面女郎,但晨曦乃男儿之身。张肖性格内向,一直羞于正眼一旁丽人,此时侧目,其人模样与晨曦确有几分相似,话音确是晨曦之声,亦确实出自其人之口,然而眼前之人……
张肖难以置信,直到明劲非明示。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男儿尚可变女郎,我何事不可接受。”张肖叹息。
“好你个张二楞子,说你愣还真愣,我晨曦本就女儿之身,是你等眼拙罢了!”晨曦气恼,明劲非只作一旁苦笑。
“晨曦,你何不去作戏,大红大紫也未必呀?”张肖认真说道。
“兄弟,世道无常,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司空见惯,男变女,小事一桩,见怪不怪,慢慢也就习惯咯,哈哈哈!”明劲非趁机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不亦乐乎。
张肖为十年同窗百思不得其解,而晨曦确实是恼羞成怒,撅嘴,跺脚,又是另一番美态,美不胜收。
良久。
“张肖,你且听我一言。”明劲非本着不为已甚,避之不谈晨曦。
“说我之事,有何可议?”张肖莫名其妙说道。
“张肖,投军,你意下如何?”明劲非问道。
“当兵?未尝想过,但家父常言,“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恐怕家父难遂其愿。”张肖说道。
“还真是大孝子一个。你看,今时不同往日,太平盛世可考取功名行走仕途,然而眼下已成泡沫幻影。东边不亮西边亮,既想光宗耀祖,从文不同可从武,殊途同归,况且以你而言,从军正好扬长避短,再者说,夫子亦在军中,既可相互照应,亦可再续夫子教诲,岂不一举三得,你看如何?”明劲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声情并茂。
张肖心有所动,却又犹豫不决。
“这样,张肖,你返家之后,以我之言如实禀告二老,伯父知情达理,可以一试。”明劲非嘱咐道。
“嗯。”张肖点头应允,“好,事不宜迟,走。”
“张肖,无须急在一时。”晨曦斜眼而视明劲非,撅嘴道,“本姑娘事未曾了呢,就此作罢,哪有如此便宜之事。张肖,莫急,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备上点心礼品,与你同回恳求二老岂不更好。”
明劲非听之肉疼,而张肖则是兴奋不已,“好好好,依你之言,晨曦,你可真谓美貌与智慧并存,明劲非可认同?”
晨曦一旁掩口暗笑,而明劲非气的七窍生烟。
“小二,结账。”明劲非叫道。
酒酣耳热,茶余饭后,欲走之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正是街边那位腰别葫芦老者。
“小友,可否跟你讨杯茶水解渴?”老者问道。
“老伯,你请坐,稍等片刻。”明劲非站起帮扶老者,又冲柜台喊道,“小二,再上壶茶水,一份点心。”
“客官,你请慢用。”小二上茶,明劲非一并结了账。
“老伯,那慢用,账已付过,小子有事在身,先行一步。”明劲非客气说道,起身欲去。
“小友,你且留步,方才街市一幕甚是感人,老朽也是看在眼里,果断机敏,身手不凡,后生可畏啊。”老者边吃边说道。
“老伯,过奖,我不过略尽人事,抬爱了。”明劲非说道。
“老朽也不白喝你茶,你看如此可好,你额头淤青冒血,愿为你诊治,片刻见效,恢复如初。”老者说道。
“那小子先行谢过老伯,我正为此事发愁。”明劲非眼前一亮,居然有意外之喜,行善真能积德。
老者神药出自葫芦,闻其味,似酒,香气四溢。只需一滴,一抹,一瞬,果真恢复如初。
三人啧啧称奇,顿时去意全无。
“神医,神医。”张肖扑通跪下,“神医,求你救救我爹。”
“今日与你等有缘,破例一回,且将令尊症状说来。”老者说道。
张肖仔仔细细,娓娓道来。而后老者赠丹药一枚,告知医嘱,张肖才叩谢起身。
“小友,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老者望住明劲非道。
“回神医,小子姓明,名劲非,家住城西。“明劲非毕恭毕敬答道。
“明小友,你脑子有病,你可知?”老者说道。
老头以怨报德,找茬?看似慈祥忠厚,却令人始料未及。晨曦见缝插针落井下石,不负最佳损友本色,“是此子脑子确实有病。明劲非白了晨曦一眼,晨曦报以鬼脸。
“啊?”明劲非莫名其妙,“神医,恕小子愚钝,望你明言?”
“哈哈哈,有意思,非也,你聪明绝顶,天资甚高,也怪老朽言不达意,你自幼至今是否时常头疼?”老者问道。
“神医,你是如何得知?”明劲非大吃一惊。
“小友你既以神医相称,何须大惊小怪,哈哈哈。”老者答道。
“说的也是,那能否烦请神医为我去除顽疾,我明家定当感恩戴德。”明劲非说道。
“小友,并非不肯,而是老朽无能为力,若要医治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我敢断言,天下虽大,却无人能治,唯独一人。”老者说道。
“敢问神医,此人高姓大名,身在何处,如何方肯出手?”明劲非迫不及待问道。
“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者笑道。
“神医,何出此言,莫非所指乃小子自己不成?”明劲非难以置信自己猜测,然而近在眼前之人,老者已排除在外,张肖晨曦二人更是无从说起。
“小友果真聪明过人。”老者悠哉悠哉说道。
“神医说笑了,我闻医不自治,何况我一介小白,若有此回春之术,何苦受此疾困扰至今,何来神医今日之言?”明劲非疑惑不解。
“时机未到,哈哈,时机未到啊!你可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老者说道。
“小子虽不才,但岂敢忘圣人古言。”明劲非说道。
“届时,置之死地之日便是你自治之时,至于能否重生,全凭你个人造化,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或痴或障,或你非你,倘若事成,你将比肩古圣,前途不可限量。”老者说道。
三人听之,玄之又玄,尤其明劲非更是忐忑不安,“敢问神医,不知有几分胜算?”
“不得而知,全凭造化。今日我赠你二丹,此为其一。”老者将一枚丹药呈出,“你现在服下,老朽替你运功藏于体内,死地来时可助你一臂之力。”
明劲非不知为何,对老者深信不疑,直截了当,一口吞服。
随后,老者疾如旋踵,或掌或指,有章有法,印落明劲非前胸后背,三人看得眼花缭乱。
“好。来,此为其二。”老者故技重演,又无端端变出一枚丹药,“你且随身收好,倘若逃过此劫,你务必服下,刻不容缓,而后有何异样不足为外人道也,谨记,否则将遭杀身之祸。日后,若是有缘,老朽再送于一场造化,助你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