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初春才遇,琼钩未化,绵绵细雨便乱的人脸生疼,细密的雨丝形成一个屏障,从云层一直匍匐到地面,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可是走了?”算是上等的青墙红瓦的屋内传过略带沙哑的声音。
也不知是被这初春眠雨给染的还是已经暗自哭过了。
许执绾闻声推开木门,待看到那两行泪目心中便已了然,低头去拿了一张湿热的手帕递了过去,方才道:“萧公子还未离去。”
许执绾故意放轻了声,这事儿搁谁都难受,待我话落,诺大的房间里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许执绾亦是没有走,就站在她的身后,许是她又忆起了萧公子,泪水又溢出了眼眶,许执绾抿了抿微干的嘴角,没忍住上前劝了一句:
“扶苏姑娘,您是这京城内最大的才女,万事便都要三思而后行。”优伶①这个词用在何人身上都会不悦,说扶苏姑娘是才女也不为过。
许执绾知这句话对她极为残酷,可现实就为现实,只能说生不逢时。
一句话打消了扶苏姑娘脑中的所有幻想,怔了怔抬眼看向铜镜里的人儿,她的妆还未让人卸,头上还别着青头面,白袖流水的戏衣还未褪去,白面桃红眼,一撇一挑都是倾城绝色,也难怪,让整个京城的男儿郎为之疯狂。
扶苏姑娘扯了扯嘴角,良久道:“让我一人静静。”
许执绾点头应下了,见那手帕她未用却已经凉了便一同带了下去。
刚出门便听见了沙哑的笑声,几分讥讽,几分无奈,几分可笑。
许执绾停了脚步,扶苏姑娘还是听了唐朝奉②的,想来也是,两人的身份就注定的结局,一个是京城头牌优伶,一个是掌握京城命脉萧家的小公子,说论的难听些便是天地之差。
许执绾叹了一口气放下手帕,朝前堂走去。
萧长清从卯时便就站在这里等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半边衣裳已经湿透了,初春天气还尚未暖和,应是凉风的缘故让萧长清的嘴唇有些发青紫,若不是唐朝奉极力拦着,他怕是早就冲进去了。
许执绾知萧长清对扶苏姑娘的情意,虽说扶苏姑娘在这儿京城另所有男儿郎为之疯狂,可真正喜欢的又有多少?可萧长清却是真真的动了心。
“萧公子”许执绾轻唤。
萧长清听到声音时有一瞬的怔愣后又猛的寻去,待看到来人不是扶苏容时,眼神便又没了星光:“她……可曾让你带了何话……”
他的声音更是嘶哑,从许执绾的视角正好看到他的面貌,都说苦学催白发,可这爱情让一个人在四个时辰便已愁出了白发,嘴唇干列到可以看见血丝。
他也是爱惨了扶苏姑娘。
许执绾笑了笑:“回去罢。”
他闻言,神态有一丝龟裂,眼神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我,似是不信扶苏姑娘能这么绝心,良久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萧长清是不是在她扶苏容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啊?”可这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出来了。
许执绾朝他走进了些,若不是考虑扶苏姑娘的感受,我或许一巴掌便已打了上去,纵然心中何其恼火,可声音却仍旧平淡无波:“你应该理解她的,她的处境你再清楚不过。”
萧长清闭眼,紧紧的握住拳头,沉默了一会儿,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鸳鸯绣花香囊,这鸳鸯③绣花香囊源于一个女子给郎君的定情信物亦叫亡鸟,生死不相离。
雄雌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思死,故称为亡鸟。
在京城也是为兴的。
“帮我还给她,告诉她……我等。”
没关系,二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年。
如若说许执绾佩服他的毅力和耐心,不如说许执绾低估了他们间的爱情。
①[优伶]:指戏子
②[朝奉]:戏店老板
③[鸳鸯]:在古代本指兄弟,但现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