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雪路上杀机近身
几日的风平浪静和节日前的喜乐氛围被一场铺天而来的鹅毛大雪覆盖了。
落月山下小孤庄，就是楚云骗车夫说要去的地方。天色还一片漆黑正是四更时候，全村便在一声声的狗叫鸡鸣声醒来了。
这个只有二三十户人的小村庄从根上说起来，还和楚云有些关系。具体应该是和楚云早已仙去的老师无尘道人有很深的关系。
那是三十几年前的往事。
当时虽已年过六旬但依旧身轻体健的无尘道人初次来到这片落月山。而且一见此处便觉得自己苦寻的隐修之地有了着落。尤其是在他游逛莲花峰发下峰下山谷以后，更是大呼：真天赐我也！
地方虽然找到了，可建设房屋打造家什总需要人手和时间。
幸好，无尘道人于钱财上并不缺乏。便在左山县中雇佣来了诸如：泥瓦匠、石匠、木匠、雕工等匠人修整山谷，兴建房屋。
深山老林之中要从无到有将一片二三里方圆的山谷全部开发出来，在这个一切纯靠手工的时代不是件容易事。何况本就不缺钱财还不将钱财放在心上的无尘又对一切精益求精。
再加上一听说要进入落月山深处去修建道观，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肯前来的人本就少。再加上不错的手艺人稀缺难寻，最后勉强雇了七个师傅加上每人带着的徒弟才不到三十人。
好在无尘道人并不着急，每日里便在附近游山玩景喝酒吟诗作画读经。一方面好好熟悉熟悉周围环境，另一方面也是护持着众人不要遭遇野兽出了危险。
可是一切都好凑合，就是洗衣做饭等太不方便。于是有人向无尘道人进言，不如雇两个老妈子来，也好让大伙儿将心思全放在活计上。省的轮到该做饭的人时还没下工就愁眉苦脸着连带走神儿。
结果无尘道人一听有理，便干脆一股脑儿将众人家眷愿意跟来的全部接了来。反正谷中尽住的下。
便先粗略弄起个小村子来，每隔数日派人回县城采买。雇车拉到山脚下，再由众人肩挑手抗运进山谷里。
先后经过近一年的辛苦时光，才有了山谷中的世外桃源。而就在无尘道人给众人结算清工钱后，众人却说出了一个请求来。
原来经过这一年来不断得劳作加上无尘道人严格的要求，这几名原本技艺只能算大众水准的匠人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就是那些带来给打下手的徒弟中也有人有了先前师傅的水准。
众人心想反正家眷就在身边，也适应了这山中生活，便寻思着既然不敢求在山谷中打搅道长清修，那干脆就在附近山脚下大家伙寻个所在一起建个村子算了。
反正进山采石伐木寻找材料也方便。顺便还可以打个猎改善伙食贴补家用。更何况这些时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在无尘道人处学会了些草药的应用知识，足可以当半个大夫。
无尘道人自然无可无不可，所以便有了这个小孤庄。
只是慢慢的二者间来往便少了。最初第一代匠人遇到什么红白喜事还会来邀请老道士掐算个吉时做个法事。
后来随着无尘道人仙去，第一代匠人入土，小孤庄与莲花峰出云观间的来往便断绝了。
如今三十几年过去，小孤庄中第一代匠人已经全部逝去。而第二代匠人们凭借着优良的手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材料逐渐富足起来。
村中仅仅个别人还隐约知道落月山中有个出云观而已。虽然楚云在左山县先前也有些名声，但是小孤庄中人却从不往心里去。我们凭手艺吃饭发家，管个道士作甚？！
而这些时日猛然流传出来落月山出云观浮云子楚云仙长为朝廷立下了什么功劳，皇上将派遣天使传圣旨嘉奖。
众人方才忽然回忆起自家村庄似乎与出云观间还有很深的渊源。但全村也没有哪个人知道这出云观在哪儿，不过这并不耽误大家伙对外时的骄傲和自得。
也便对外宣讲，这村庄传闻中便是楚仙长的老师给亲自勘测风水选定的宝地建起来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村里的生意格外好，几乎每日都要摸黑起来给县城中送货。
今日也不例外，随着鸡脚狗咬的声音四辆装满木雕、石雕、家具等的大车纷纷汇合在了村口处。
“大家伙儿都到齐了没？”
领头的第一辆大车是村正鲁巧手家的，鲁巧手正是这一次出行的带队人。此时他正站在马车上大声吆喝着。
“齐嘞！”
“都到嘞，除了熊五还在他婆娘裤裆里没出来捏。”
“我去你个娘的！明明昨晚都喂给你婆娘咧。”
“嘿，你个驴日滴！”
“行嘞！行嘞！都别叨叨嘞！都查看查看车上货苫好了没，捆住了没，快点！”
鲁巧手继续吆喝着。
“行嘞！”
“没甚问题！”
“那便好，最后看看葫芦里酒带够了没。”
“这个却忘不了。”
“满满的！”
“好了！最后敬一下道山爷，就启行咧！”
“道山爷”，是第一代匠人们传下来的类似于土地山神的神灵。却是一个糅合了道士与土地爷形象的神，不知道是不是有着无尘道人的影子在。
“好嘞！”
“准备好嘞！”
“鲁头儿等你发话嘞！”
“好，我数。一、二、三，丢呀！”
“道山爷，请吃吧。哈哈哈哈……”
只见众人挥手将一片类似于啃了两口的鸡腿、咬了一半儿的馒头“乒乒乓乓”砸在路旁残破小庙内的神像上。
然后在一阵哈哈大笑中甩鞭子启程了。
连续两代人不停地往返于小孤庄与左山县之间，是以在流江的一侧被走出来一条小路。
小路紧贴着落月山脚下的林地边缘，一直到流江河畔。之所以这样走是因为可以避免夏天无谓的烈日灼晒，减少春、秋、冬季的大风吹。
虽然大雪下的时间还不久，但是放眼望去已经是满目洁白。一边是白茫茫的旷野，一边是黑压压的山林，车队在风雪中缓慢地移动着。
可是这一点儿也减弱不了人们胸中的激情。
“今年托那道士的福，可算是一个丰收年呐！”
“可不是，不过话再说回来了，关键还是咱们的手艺拿得出手！不然也是白搭。”
“是嘞！还得是老爷子们当初有眼光，选了恁个好地方！”
“可不说是当年老道人给勘定的嘛？”
“说说就是嘞，你还当真咧？蒙乎那帮傻球们嘛！不然咱生意能这样好？”
“我说嘛！咱们想在那儿住能和别人有个甚关系，都是往脸上贴金的货。”
“不说那个吃剩饭的啦，兄弟们灌口灶头子吼起来啦！”
鲁巧手吆喝了一嗓子。
“好嘞！”
一众人等纷纷摘下酒葫芦“咕噜咕噜”大灌一气，吼起了乡土小调儿。
拿起家伙干个甚嘞？
拿起家伙进山林嘞！
“嗷呜……”
进了山林为个甚嘞？
挖挖凿凿换女人嘞！
“嗷呜……”
兴高采烈得大喊声淹没了些许谁也没有留意的杂音。可是当有人注意到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