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像洗脸的铜盆那么大,像火炉里烧着了的木材那么红,释放着温和而不耀眼的光芒,静悄悄的爬上了东屋的房顶,羞涩地露出半个脸来。公鸡的啼鸣打破了宁静的清晨,城镇的大街上开始逐渐喧闹起来。此时的白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下人里里外外的往马车上搬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喧闹的府宅内只听白夫人吵吵道:
“快点快点,这个也给少爷带上,那个慢着点别打碎,放到最下面压着。”
白魁也里里外外的忙乎着,当他走到狼儿房间准备喊狼儿起床的时候,却发现狼儿的房间空空的,被褥就像昨天晚上没用似的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白魁笑了笑说道:
“这臭小子,不是他的风格嘛,今天居然把被褥叠好了,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说完便喊着管家找狼儿过来,狼儿此时正在房顶上欣赏着离开湛都城前最后一次日出,
“义父,别喊了,我在这儿。”
白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东侧西转也没找到,便扯起嗓子喊:“臭小子,你在哪呢?还不出来准备,一会儿该启程了。”
狼儿懒洋洋的回答道:“在您上面呢。”
白魁一抬头看见狼儿趴在屋顶的屋脊上面:
“你在上面干什么,还不下来,你看这全府上下都在为你忙活着呢,你还在那闲着,快下来!”
狼儿双手一张与肩齐平,然后凭空掠起,就像是被一阵风吹起来一样,随后稳稳落地,站在白魁身边。
“好小子,轻功本领见长啊,看来为父以后要逮你是逮不到了。”
狼儿看了看四周忙的不可开交的下人们,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有什么忙的呀,带两件换洗衣服,带点盘缠就行了。哦,对了还有我那根枪,带那么多东西不是累赘吗!”
正巧白夫人抱着一床棉絮从屋前路过,听到狼儿和白魁的对话便瞪了狼儿一样,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你这孩子,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多备点总比到时候找不到强。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回来,我和你义父又不能随时去看你,多带点儿多带点儿。”
狼儿撒娇似的说道:“好,义母听你的,要不把这房间里的床也搬过去吧,我也怕去了陌生的地方认床睡不着。”
“你看看,这么大个孩子了,还和我撒娇。行了,行了快点准备准备,一会儿朝廷的随行该到了。”
狼儿从兵器架上取下了他那把天龙狼牙枪,又找来一张抹布,坐在石凳上仔仔细细的擦着枪头,白魁也坐到他旁边,看着狼儿手上那把被搽的铮亮的枪头,白魁说道:“这东西希望你只是用它练武强身,其他地方永远也用不上。”
狼儿疑惑的说道:“为什么啊义父,我还想用它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呢。”
白魁长叹一声:“傻孩子,你真以为上阵杀敌是件好事吗?战场上刀剑无情,即便你武功再好,那也是九死一生啊。为父只想让你健康快乐的生活,从未想过让你去送命。你现在这个差事一样能为国尽忠。”
狼儿无奈的回答道:“好吧,可那穿上战袍冲锋陷阵是我的梦想。”
“人长大了,梦想就只是梦和想了,也许有一天你会实现身穿紫金铠甲,手持这杆钢枪,挎着高头大马,但为父不愿意你这样出现在战场上。”白魁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燕雀继续说道:“也许为父是有私心,不想看你在战场上流血,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没有战乱,为父做为弘监苑的主事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只希望你能做个干干净净没有命债的好人。”
狼儿陷入了沉思,他矛盾的心里又开始翻云覆雨起来,一方面想成为将军的他被皇上陛下安排成了御察史,另一方面是养育他多年的义父的这番话让他久久不能忘却。他在想现实与梦想真的就如此对立吗?自己的理想真的就遥不可及吗?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接受现在的一切,自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像义父说得一样上阵杀敌的不一定是将军,在后方的也不一定是懦夫,只要心系国家安危,人生处处都是战场。
“白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朝廷的随从已经到门口了。”狼儿正在发呆被这一声拉回了现实,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石超富
“原来是石兄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狼儿和石超富一起来到白府正门,看见朝廷的随从已经列好队伍等着他了,他走到马车前顺着窗户往里瞧了一眼,天啊!满满一车的行李,狼儿看着马车上下来的家丁连忙拉着他说道:
“好了好了,别在装了,这东西带的太多了,到了那边我收拾都要收拾好久呢。”
“夫人说还有一盒点心,装了车就好了。”
正说着白夫人端着一盒点心从门口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义母好了,不要了,这也太多了吧。”狼儿焦躁的说到。
“不多不多,这些都是你到了那边用的上的东西,这还有一盒你最爱吃的枣泥桂花糕,带着路上吃。”说完便把点心交给家丁,吩咐他放在车上。
白夫人想了想又跑到马车前,探着身子往里瞧了瞧,又用手指指点点的清着数目,
“好了,好了,都齐了。”
狼儿看着义母的背影,眼泪顿时充满了整个眼眶,此时白魁也走了过来,对白夫人说:“都备齐了吧,那就一起送狼儿出城吧。”
他们一行人从白府走到城门口,白夫人一路的叮嘱狼儿要好好照顾身体,遇事不要逞强,要经常给家里写信,而白魁则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说保重身体,把皇上陛下安排的任务执行好。简单朴实的话语中,却体现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爱,又体现出一个朝中老臣对新人的叮嘱,就在快到城门口的时候,狼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我还以为您今天不来送我了呢!”
狼儿快步走上前牵起夏孟非的双手。
“怎么会呢,我徒儿出息了上任当大官去了,我这做师父的怎么会不来呢。”
“师父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这官职怎能跟您和义父大人的比呢,在你们面前我永远都是雏鸟儿。”
“哈哈哈哈,老白你看这小子刚上任就学着油嘴滑舌了,不过仕途上就需要这样的油嘴滑舌,脑子灵光的人。”夏孟非笑着说到,然后牵着狼儿走到城门外说:“今天不止我一人来送你,还有一个神秘人物,其实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护卫这个神秘人物的安全,也顺便送送你。”
狼儿好奇又惊讶的东张西望:
“神秘人物?什么神秘人物呀,师父真会拿我开涮,这偌大的湛都城能让师父亲自护驾的恐怕只有皇上陛下了哦。”
白魁和白夫人也惊讶的看着夏孟非,白魁问道:“老夏,确实是像狼儿所说。这湛都城上上下下的确只有皇上出行你才会亲自护驾,难道狼儿此次出行就任还动了圣驾,皇上陛下还亲自相送?”
夏孟非微微一笑,说道:“都别瞎猜了,赶快恭迎林贵妃吧。”
众人流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白魁悄悄地给狼儿说:“林贵妃亲自送你出出城到邳州上任,面子不小啊,见贵妃如见陛下,为父在朝野数十年,只见过贵妃送一人出征便是祁彪虎将军,还是他的亲弟弟。”
说着前面由一队御龙军护驾,跟着一辆用楠木打造的车身,四周精细地包裹着奢侈的绫绸,窗户是镶金嵌玉,车顶镶满了各种珠宝,后面整起的跟着若干个宫女的马车徐徐驶来,停在了城门口处。林贵妃掀起车帘,由许公公搀扶着缓步下了马车。众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喊着:“贵妃娘娘金安。”狼儿悄悄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林贵妃,只见她杨柳细腰迈着微步,如水透般的肌肤,在轻纱中若隐若现。头上盘着的发髻斜着插了许多金钗。那如桃花般的面容似水柔情,嘴唇涂抹的红唇无比娇媚,微微一笑所谓倾国倾城,真不愧是皇上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林贵妃用温柔的声音说到。
众人谢过林贵妃后随之起身。
林贵妃仔细端详着狼儿,然后轻声细语的问道:“这就是白狼吧?”
狼儿把头微微低着回答道:“回娘娘,臣正是白狼,臣何德何能劳驾娘娘亲自送行,臣定当以身报国,为皇上陛下分忧解难。”
“说的好,我今天来也是奉陛下旨意为你壮行,是要让当朝百官和各界人士看看我大蜱人才辈出,和大蜱对人才的怜爱之心。”
“臣白狼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白狼,你此去邳州上任一定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有什么困难可以上奏圣上,请陛下协助你斟酌。”林贵妃说道“做好你自己的事”的时候语调很高,感觉就是故意强调这几个字一样,狼儿也是聪明人他知道林贵妃是再强调不要干涉他弟弟祁彪虎的事情,便回道:“请娘娘转告陛下放心,臣定当做好份内之事。”
“好,时候不早了,就不多说了,路上还要耽误两三天时间,快上路吧,一路注意安全。”
狼儿谢过林贵妃后,又和义父义母和师父夏孟非告别完毕后,便上了马车,随行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城门,一路向邳州使近。
林贵妃望着狼儿一行队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许公公,我们也回宫吧。”刚刚转身准备上车,看见白夫人正抹着眼泪,于是林贵妃走到白夫人身前,温柔的说道:“白夫人,不要伤心,好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也快和白大人回府吧,相信白狼一定能马到成功的。”
白夫人微微笑着,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说道:“谢谢贵妃娘娘,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过几日就好了。”
林贵妃轻轻的笑了笑便转身上了马车。随着许公公一声“起驾回宫”,御龙军护送着林贵妃也缓缓离开,而夏孟非对白魁说道:“我也先回去了,晚上来找你喝酒。”说完变骑马追了上去。
白魁搂了搂白夫人说:“走吧,我们也回去了,别伤心,过段时间狼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