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央都驿馆。
慕容煜刚被门外的随行使臣强行叫醒,心里还有些不满。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今日要朝见天子,不得不早起,硬是忍着没有闹脾气,喊了南铭来服侍自己。
“公子,你的脸...”
“太好看了?大惊小怪的。”
慕容煜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声音里还带着点倦意。
南铭有些不忍地递过镜子,“您...自己看吧。”
“有什么...”慕容煜视线移到镜子上,说了一半的话就这么转了弯,“我的脸!”
卯时,金銮殿。
坐在上位的是央朝当今圣上永康帝司宏晔,而大祭司云衍就立于司宏晔身侧,足矣见证永康帝有多宠信云衍。
永康帝才坐定,下方礼部尚书李澹就急急汇报,“陛下,南国使臣今日前来觐见。”
李澹一向沉稳,难得这么一副慌乱的样子,其他官员不由好奇地向他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永康帝此时也是满心疑惑,李澹接见了这么多次外使,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过永康帝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将情绪直接在面上显露出来。
“那便宣南国使臣。”
“宣南国使臣觐见。”
随着宣旨公公话音落下,南国使臣便步入殿内,“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
永康帝看着下首的人,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声音都淡了些许,“朕记得南国公子煜也来了,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永康帝话音一落,下方朝臣就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这南国公子未免也太过狂妄!”
“南国是不是忘了如今的安定都是我大央陛下所给的?”
“这南国此番举动是要给我大央下马威吗?”
...
眼看文官的话越来越离谱,南国使臣也顾不得面子了,连忙道,“回陛下,公子煜今日一早醒来不知为何面上有许多可怖的红斑,更是吹不得风,一出门便奇痒无比,故此番才无法前来。”
南国使臣的话是止住了方才的议论,但随着他这番言论落定,文官又开始了新的议论。
“这刚来就有了无妄之灾,不祥之兆啊!”
“怕是昨日庙会公子煜有对神明不敬的举动吧?”
“家国不幸啊!”
...
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就连永康帝都被吵得心烦没忍住揉了揉额角。
只有立于永康帝身侧的云衍不为所动。
云衍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看着下方的议论,虽然事情就是他暗地里做的。
要不是云衍一直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朝臣可能都要怀疑慕容煜的“无妄之灾”与他有关了。
“爱卿们都先静静。”
永康帝实在忍不了这乱糟糟的声音,看向一旁的云衍,“大祭司有何高见?”
被点到的云衍丝毫不慌,扫了一眼南国使臣才缓缓道,“依臣之见,许是水土不服也说不定。”
“...”
水土不服会出现红斑?
朝堂一瞬间陷入死寂。
永康帝额角跳了跳,他大概知道,这事和云衍脱不了干系了。
每次大祭司睁眼说瞎话的时候,就一定是他做的。
罢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打掩护了。
不然这南国国君要是知道自己最疼爱的慕容煜在央都被人做了手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么想着,永康帝看着下方,不慌不忙道,“大祭司所言甚是,朕稍后命人带御医去看望公子煜。”
“陛下圣明。”
眼见永康帝都这么说了,下面的人也纷纷应和。
朝堂上的文官,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
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一群臣子还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立于左方首位的丞相文丞想起昨日大祭司让白瑾传的话,向前了一步,“陛下,臣以为此事应交于晋王。晋王身为皇亲,携太医前去看望公子煜,更能代表陛下的关怀,也能彰显我央朝的气量。”
“臣等附议。”
丞相本就是文官之首,文丞这么一提,文官就开始应和。
武将以大将军顾浔为首,但毕竟晋王府与将军府是姻亲,所以武将这边倒是没有说话。
晋王司宏毅此时还是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被委以“重任”。
依使臣所言,慕容煜的病根本就不简单,虽然是被大祭司一句“水土不服”给揭过了,但不代表这病就真的是水土不服了。
这事处理好了是他身为臣子理应做的,处理砸了就极有可能引得南国不满。
接了这差事不但没有功劳,反而极有可能挑起争端。
晋王正打算为自己辩解两句,云衍就开了口,“陛下,臣觉得此举甚好。”
大祭司和丞相都开口了,永康帝也觉得这样做妥帖,就看向晋王,“如此便有劳晋王了。”
永康帝都开口了,晋王只得咽下自己准备推脱的言辞,“陛下言重了。”
一大清早就被这么件事扰得不安宁,永康帝有些头疼道,“诸位爱卿还有何事?”
眼见没人再说话,永康帝正打算宣退朝的时候,云衍说话了,“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哦?”永康帝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云衍,“大祭司有何要事?”
“臣要收将军府的九小姐为徒。”
云衍此言一出,朝堂之下又有了明显的骚动,这次不单单是文官,还有武将。
因为陛下一直没有皇子的缘故,底下的大臣们都纷纷猜测陛下应该会选一位世子立为储君,至于是哪位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陛下看起来分外欣赏晋王世子司逸珩,但毕竟圣意难测,大祭司又没有明确与哪位世子有交集,所以朝堂上的风向一直不定。
大祭司在朝堂上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如今却突然要收顾九小姐为徒。
这史上可没有大祭司收徒的先例。
将军府又同晋王府是姻亲,大祭司莫不是打算支持晋王府?
就连文丞都有些搞不懂大祭司的想法了,给晋王找麻烦的是他,现在怎么反过来同晋王交好?
晋王和那些朝臣的想法自然是一样的,脸上表情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就连方才接的烫手山芋也没那么担心了。
“大祭司收徒这于礼不合,史上还未有过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