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音陪着清萝和竹笙回去看爷爷的路上遇见了不少的小妖,其中不乏有青丘的,顺便问问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八卦一下,充实一下旅途的无聊。有个年岁大点的小妖也是去清萝的家乡——柏竹山。这小妖是一只喜鹊,名字叫赤锦,有个外号叫“耳报神”,因着她喜欢打听杂事,故得此美名。
“小殿下啊,这青丘最近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就是连不好玩的事情都没有,不过啊,倒是有对多年无子的夫妻啊,最近刚生了一个小女儿,这小女娃儿长得真是标致,可就是奇在这小女娃儿啊,天生就是人形,虽说这些年这对夫妻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可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人形,在咱们青丘的小妖中真是独一无二呢。您说奇不奇?”赤锦一口气把这桩奇事说完,喝了一杯茶,自己又续上。
“咱们那里是没什么别的事,可是听说啊天上出了件奇事呢。”这赤锦停顿了一下,看了一圈,又说道:“这天上的天君啊,有个小儿子,听说呢聪明异常,又得人心,据说啊是上古大神转世呢,天生就有神力,可是不知怎么的,最近办了个差事,竟神力法力全无,天君啊想尽了办法就是无法恢复,正伤脑筋呢,广邀各路神仙异士前去医治。”
沉音一想这天君的小儿子不就是离辰嘛,这离辰。。。不想也罢。
“就连魔界都去了异士参与其中,天君竟然也同意了,这事儿奇不奇?”赤锦一脸地惊异。
这倒是个奇事,魔界自诩样样不输天界,可是竟被天界压了一头,虽说表面和平,可这些年双方都暗暗较劲,也已是公开的秘密,天界的天兵天将从不懈怠,生怕哪天魔界就大军压境。魔界这些年也在培养能人,天界自然也是忌惮的很,如果魔界生事,这天魔两界谁赢谁输也未可知啊。
离辰法力全无,虽说只是天君的小儿子,可是对天界来说也是很大的损失,魔界想要一探究竟不奇怪,可这天君居然同意真真是难以相信啊。管他呢,这天上的事情轮不到她管,这离辰的事情她更不会管。
一路上,赤锦说个不停,都是六界的八卦事,什么私生子啊,什么哪个神居然和魔是好友,什么皇帝居然养了怪兽,反正一路上不寂寞。
沉音这边悠哉的很,她的爹爹白涂山确是忙不停,青丘的圣医和巫医都被带到了天宫,去给离辰看“病”。
青丘的圣医和巫医历来是敌非友,因是家族一脉相承,从古至今这两家人就从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但是两方都是青丘不可缺的存在。在青丘之主的面前自然是要和睦相处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是在青丘之外,自然内部的矛盾还是自己内部消化的好。
白涂山到了天宫自然是要去拜访好友和天君的,圣医和巫医被人带去了离辰的宫殿——烟离殿。
离辰现在住的地方是主殿右后的一座别致的阁楼——夜经微雨阁。可是他不喜也不愿旁的人去这阁楼,于是白天他在偏殿的书房里支了一个床榻,来看病的人都是在偏殿见他。他这“病”也是奇怪,只是法力神力全无,但是身体健壮,面色红润,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来的人一波又一波,可是除了摇头还是摇头。青丘的圣医和巫医进门前正是魔界的巫医越峡在给离辰诊治。
这越峡是魔界之主莫玄玉的舅舅,本是一员猛将,后来不知为何醉心医术,寻了很多的医者和巫者学习,很有名气。他时不时的去人间诊治和学习,据说开了一家医馆,济世救人。
越峡看着眼前的人,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子,晃了晃,递给了离辰:“里面还有三粒药丸,一天一个,三天后看看吧。”说完起身离开。
“给你的。”离辰从桌上随意拿起一个包裹,扔给了越峡。
越峡接过掂量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走了。
门口的圣医看到撇了一下嘴,与巫医前后进了偏殿。可是他俩也都是无法,最后二人放下了一些药品无奈出了门。
“殿下,这下我们可是赚大了,咱们现在一屋子的好药,这要是拿到鬼市卖了可是大价钱啊。”离辰看着桌边一脸财迷样的沉庭。
“让你去人间看看人间景致,怎的回来变成了这副财迷样呢?”
“殿下,小的去人间是去受苦去的,从您嘴里说出来怎么成了下界游玩去了。您知道沉庭糟了多大的罪啊。”沉庭开始喋喋不休。
离辰无奈,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歇着吧,这是不想听他唠叨啊。沉庭也很无奈,自从上次因为离辰做错了事情,自己也犯了错,两罪变一罪,自己被贬下凡经轮回之苦,第一世,家里贫苦,无奈做了山贼还是个山贼头目,最后遁入空门,赎自身罪孽。天君听说了之后觉得这下凡一番没有受苦受难,不行,于是第二世来了个惨上加惨,生下来就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祖母,五岁上祖母也没了,偷蒙拐骗什么都干了,遇到一个公子,救了他一命,于是跟着公子向善,结果公子遇上山贼死了,自己被一户农家女救了,就在农家女家里住下,两人成了亲,生活过的很辛苦,为了一口饭,每天辛苦劳作,为了能多赚点钱上山打猎,腿断过,中过毒,好在有农家女细心呵护,两人还生了一个女儿,算是苦中有乐,因为住在半山上,见不得什么人,农家女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是积了满肚子的话没人说,只能在一个月去一次的集市上说,后来寿终就寝。回到天宫,这爱说话和有点贪财的毛病就改不了了。
离辰靠在榻上,心里想着沉庭去凡间就添了这嗜好,真要是那次去下凡的是自己会不会也添什么习惯啊?随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簪子,轻轻抚摸,仿佛她在身边静静地听他说话。已经好多年了,他把她弄丢已经好多年了。
离辰抬手,想把桌上的杯子隔空取来,突然想起自己的法力全无,只能自己起身端过茶杯,这茶叶是她最喜爱的,不知她还能记起吗?她制的茶只剩这最后一点了,该结束了。
沉庭进门看见离辰端着茶杯愣神,心中暗叹,殿下又在想念她了。他故意清清嗓子,然后说道:“殿下,天君有请。”
离辰回过神,答应了一声,去了夜经微雨阁换了身衣服去面见天君。
天君旁边坐着白涂山,白涂山随意的很,拿着一把扇子摇来摇去,右手边一个小巧的酒壶,很是精致,都说狐族好搜宝藏宝,果然如此。这把扇子通体红色,无字,却不是普通绢纸所做,扇柄是血玉,扇面是赤影纱,扇穗是红色的羽毛,周身若隐若现泛着红光。这酒壶也不是凡物,黑色的壶身泛着光泽。青丘果然有钱有宝,离辰不禁腹诽。
“离辰见过父君,见过上神。”躬身行礼。
“你这小儿子,这许多年不见,长成大孩子了,上次见他还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呢。我们真是老了。”说着一口酒入腹。
“你还是和我初见你时一样,哪里见老了。”天君难得的说话随意。离辰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君,也是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的。面对这六界事务,面对着群神,他总是严肃严格,鲜少有温柔随意的时刻,许是肩上的担子太重,让他忘却了如何轻松自在的生活。想要帮他,可是却不愿事事都听他的。
“涂山,你给我着小儿子看看吧,你知道我最是信你的。”天君看着白涂山一脸的认真。
“好吧,我也没什么把握。”说完起身走向离辰,拿着他的扇子指向离辰,输入自己的法力,结果法力到了离辰的体内,突然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白涂山摇头,径直走回座位坐下:“总会想到办法的。去瞧过东王公吗?”
“去过,可是东王公说许是天生神力被什么禁锢了,不知怎么被禁锢的,自然也不知怎么解开禁锢。或许再去趟人间,才能破解。”
“没有法子的话,不如去趟人间呗。”
“离辰,你先下去歇会吧,我和涂山在说会话。”天君摇摇手。
离辰拜别。
喝了一口酒,涂山说道:“你为什么不能成全那孩子,那孩子虽是凡人,可是一心向善,也算是我的女儿,她二人有情,你却为何棒打鸳鸯。唉!”
“我,我也是为了他好啊,不想让他被笑话,一个凡人,如何能当得起他的妻子。”在涂山面前的天君已然只是一心为自己孩儿着想的普通父亲,却也有着普通父亲的执着。
“她早在那时就不是凡人了,已是仙人之躯了。早知今日,你。。。”涂山叹一口气。
“你知道我想与你家小幺结亲的。可是也是不可能了,真是算不过运啊。”天君无奈。
“这些年每每提及离辰,沉音就是怨言满腹,她不打上烟离殿就不错了,结亲?想也别想。”涂山一杯酒下腹。
“那我如何,给她俩成亲?她已忘了离辰,缘分已散,就这样吧。”天君一脸倔强,拿起酒杯,却忘了酒杯已无酒,直接拿起了酒壶,一饮而尽。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喝酒吧。”
离辰再次看见白涂山的时候,他已经喝的摇摇晃晃,却执意要给天君“表演”一下腾云驾雾,天君也是喝的醉醺醺的,居然也要驾着鸾鸟送他回青丘。离辰吩咐沉庭亲自送白涂山回青丘,他自己则扶着天君回了太微殿。
扶着天君躺下,迷迷糊糊的天君似乎说了什么话,离辰附耳过去,随即脸色微变,只听着天君嘀咕着:“辰儿,别怨我,别怨我。。。”多久没听见父亲这样喊自己了,小时候他也是父亲手心里的珍宝,越长大父子的关系反倒越疏远,他知道,知道父亲其实对他很是在意,就是这份在意让他不知不觉间对他愈发严厉。而离辰想要改变,可是一件一件的事情压到他和父亲的身上,无法挣脱,他轻轻地握住父亲的手,“父君,我都知道。放心,有我。”
趁着天君还未醒来,离辰找了文昌星神君,商议再次去趟人间,看看能不能恢复神力。文昌星神君很是奇怪:“殿下,你这法力神力全无,你是要下凡历劫还是要去人间办事呢?”
离辰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暂且做好两种准备,到时再找你。”
说完就走了,文昌星神君嘀咕道:“唉,又是这样,我总在你后面为你善后,总有一天惹了天君把我贬下凡,看谁救我。”
过了两盏茶时间,沉庭来司命府找文昌星神君,送上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贼兮兮的对着他说:“看吧,我家殿下最是想着你的,上次去人间办事还不忘给你搜罗这些,要不是突生变故早就给你送来了,你还抱怨我家殿下。”
文昌星神君一愣,随即嘿嘿笑道:“我可没有抱怨殿下,莫道听途说,坏了我与殿下的情分。”说完捧着东西走了,还不忘一句:“替我谢谢殿下啊。”
司命府中,文昌星神君独自伤神,他隐约了解了离辰的意思,可是这事要是办砸了,不光是离辰不好过,他这整个司命府几十个神仙都要遭罪啊。正想着这桩事情,左司命元信拜见。
文昌星神君说道:“元信君啊,这样,你去准备一套凡人命数,不要太过艰难,再去寻找一个无牵无挂横死之人。两手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元信君道:“这小殿下闹的哪一出啊?我真是看不懂。”
“不懂最好,免得。。。。。。”话不宜说的太多。
元信君一副了然的模样准备去了。
等天君醒过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许久没有喝的如此痛快了,说出来心里的话,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扫而空,仿佛思绪都清晰了不少。离辰得知天君醒了,忙过来探望,顺便说了要去人间的事情。天君不想离辰去冒险,天上的神仙这么多难道就不能“治好”他,非要去人间一趟,之前去有神力法力护持,现在这些全无,如若出事,可怎么办。
离辰知晓天君的不放心,轻声说道:“父君,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孩儿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天界混下去,虽然现在魔界未有出兵的迹象,可是如若哪一日他们耐不住,贸然出兵,我也能有所作为,眼下搅乱他们的视线,他们正猜测我这神力全无是真是假,自然不敢贸然出动。我必然要恢复才能保全自身,保全天界。父君放心,我虽去人间,可是沉庭会跟随我一起,护我周全。”
天君虽不想离辰再去,可是又无法阻止他,只能听之任之,派人给文昌星传话,必要保离辰周全。
于是表面上离辰殿下在烟离殿修养,实则去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