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飞和妹妹住在市边的一栋筒子楼里，楼道里白天不开灯都看不见楼梯和楼梯上堆积的杂物。
妹妹早点车就在楼下，看样子是几天都没出摊了，车上落了一层土，曹若曦很是干净，自己的便民早点车永远是那些摆摊里最干净的。
“哥，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熬点白米粥。”曹若曦现在心情大好，欢快的忙碌着。
“嗯，我来熬粥，你准备一下东西，我们一起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曹若曦刚高兴起来的心情马上就转阴了，住院费怎么办。
“呲！呲！”
高压锅在炉子上喷出白气，将曹若曦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一股米香混合着肉香从排气阀喷涌而出，这股米香中包含着原野的气息，如同甘霖撒过干涸的土地，米香的香味里混合着菇香、肉香夹杂在一起，顺着鼻腔直冲进了大脑，让人的思维瞬间一空！
夏日里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这股香味随风飘散。
这也太香了！
一间贴着喜字的房间里电视的声音很大，但还是压不住‘吱吱呀呀’的声音，猛然间声音停了，两个喘着粗气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使劲的吸着气。
“老公，谁家做瘦肉粥了，肯定是，我也要吃嘛……哦……，你去！给我看看是谁家，不把东西弄来，你给我下床！”
一个面容苍白憔悴的青年人极不情愿的端着一个小锅出了门。
“真是晦气，没完活就被赶了出来，谁家这还没到中午呢就做饭，还这么香，看看能不能要点尝尝，老婆大人的话就是圣旨，可这怎么张嘴啊，您……赏碗粥……。”
一个老太太端着碗追着孙子满屋跑，就为了让孩子多吃一口。
小家伙突然停了下来。“奶奶这是什么味，好香啊，我要吃这个。”
老奶奶“咱不吃那个，咱吃肉啊，来……乖……！”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啊……”小男孩各种撒泼打滚。
“好！好！奶奶看看这是谁家，给你要饭去！我七十多了改要饭了。”老奶奶拿着个白瓷碗颤颤巍巍的闻着味走出了房门。
“呸！”一个男子一头吐掉口中的肉，这是谁家啊，闻着这味道，我这炖肉吃起来就好像嚼蜡，这酒也没办法喝了，坐了一会，这男子终于忍耐不住端起一个大号不锈钢杯子走出了房门。
……
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曹若曦闻着越来越浓的香味突然间呆住了，联想到自己在医院里吃的东西。
“哥！你在煮什么？”
“煮粥啊，还放了点肉末，一会妈醒了肯定会饿，妈在床上躺了七年九个月零二十三天了，一会咱把妈接回家。”
“噗通！”
曹若曦瘫倒在地上，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哥哥低血糖后肯定是供血不足，然后脑袋缺氧，傻了，再有就是神经了，妈妈是爸爸在老家承包的山上山洪暴发后遇难得的病，一直昏睡，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这病是不是遗传啊。
我的命好苦啊，以后照顾吗还要照顾哥哥，我可怎么办啊。
小嘴一撇，曹若曦张开小嘴准备开哭酝酿了三秒又停了下来。
可不对啊，人傻了怎么会把妈在床上躺了七年九个月零二十三天记得这么清楚，我听人说老年痴呆前期的临床症状就是只记得早些年的事。
坏了！我哥老年痴呆了！
曹若飞听到一声响回头时妹妹已经瘫倒在地板上了。
曹若飞的想法就是妹妹这些天照顾妈，又照顾自己累倒了，连忙把妹妹扶到了床上。
曹若曦躺在床上看着哥哥关煤气灶，沏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又拿出一个大大的银白色水晶般的果子，双手一攥。
‘噗！’
汁液顺着手指流到了蜂蜜水里，然后一股香味在屋子里蔓延，这香味和自己在社区医院里闻到的一样，这是什么果子？
“以后买个榨汁机就好了。”曹若飞小声嘀咕着。
曹若飞心里突然不慌了，一个精神病或者大脑缺氧的人不会这么心细，然后看着哥哥把高压锅放到自来水上冲着。
“其实没必要用凉水消压，自然降温最好，那样煮出的粥味道更好。”曹若曦躺在床上不在胡思乱想了，一双小手捧着一个大大的水杯，蜂蜜水是自己的最爱，哥哥依然记得，但是今天的蜂蜜水再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蜂蜜水的甜味与清香完全被这不知名的果子所代替，那是深谷幽兰的淡雅，云淡风轻的高洁，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顺着鼻孔直达口腔，身心都被一股幸福感包围着。
曹若曦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刚喝完哥哥把粥端上来了。
“我刚喝完一杯水……”下一句就是这么多粥怎么吃得下。
但是看到那碗晶莹玉透的米粥和上面一小粒一小粒四四方方的肉粒的时候，一阵阵热气将粥里的米香、肉香再一次传进了鼻孔。
鼻孔感觉很无奈，我只是个过客，只是闻一闻。
舌头也很无奈，我只不过是个说客。
最无奈的是胃，我吃不下啊，就别为难我了。
曹若曦改口很快“我刚喝完一杯水……润润肠子，刚好吃点东西。”
女孩纸吃东西必须要文雅，即使再好吃再饿也必须有淑女的样子。
曹若曦很淑女的用小瓷勺盛了半勺粥和两个小肉粒。
肉是弹牙的，有点像QQ糖，在嘴里一跳一跳的很是调皮，米粒是糯糯的香甜味，米汁中融合了揉的汁水，一口下去满口清香，如同沐浴在春风里。
曹若飞没有傻到将一粒粒灵米整颗放进高压锅内，而是双手用力……嗯……嗯啊……啊……！
一颗颗的捏碎。
曹若飞瞪大了眼睛“唏哩呼噜……唏哩呼噜。”热气夹杂着香味让曹若曦欲罢不能，吃完一口下意识的勺子又盛了一勺，热粥下肚一股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一滴滴热汗从毛孔中渗出，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真的是;
爽！
“哥！再来一碗，那是什么肉？我没记得家里有这么好的肉。”曹若曦随口问道。
曹若飞停了几秒“曹氏秘方，传子不传女，保密。”
“那更好，我才不学呢，吃现成的多舒服。”
铛、铛、铛……。
曹若飞与曹若曦诧异的相互看了看，这间房子是租的，就是为了给妈妈治病，一家三口才从偏远的大锣山搬到了安都市，平日里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就连那些老家的亲朋好友都不来往，当真是近在闹市无人问。
今天怎么有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