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一种爱,那便是顾思南和江晓月。
有些爱穿越南北,奔赴长久,有些爱守望多年,直至尽头,
生命有尽头,唯有爱可以长存,从青丝到白头。
1.
遥想他们相遇的那几年,亦是几经坎坷,跌跌撞撞。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两人都坚定地站在彼此身边。
他的手厚而温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他眉目俊朗,侧脸是温和的线条。
“月月,我们在一起吧。”
顾思南在人群中缓缓走向江晓月,缓缓说道,语气真诚炽热。
记忆中那年春天,女孩的豆蔻年华,她把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
最后的时刻,他来兑现诺言,把她带了回家,他们一起的家。
2.
他们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江晓月是个懂事的女孩,不吵闹也不任性,是我和顾思南的小学妹。那时的顾思南是一个典型的理工男,不解风情也不问世事,活得大彻大悟,但他与生俱来的细心和周到确实很加分。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这是个秘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只是那段时间顾思南经常旷课往其他年级跑,一去就几节课。
年级主任洪公公(因说话妖娆得名)每次都来班上抓人,洪公公说话如此犹豫,做起事情却这般利落。时间一久,我便暴露了。一日,洪公公气冲冲地冲进教室来抓人,身边跟着两个肩上戴袖章的跟班,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像极了两个小太监。
看他们三人那架势,还以为是旧社会进村抓壮丁的呢。
洪公公敲着二郎腿,一脸跋扈,把我抓进办公室,“你叫顾思南?”
我不屑地一笑,“哼,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顾思南!”
啪的重重一击,洪公公将教案拍在我智慧的大脑上,差点把我的智慧打出来。
我摸了摸脑袋,应该还剩下点。
我勃然大怒,心想:“你这厮,为人师表,竟如此无理!!”
洪公公横着脖子,裤袋松垮,态度嚣张,开口说,“顾你个头,年级第一岂是你般模样?”
我暗笑,“难道是我长得太帅了?不像成绩好的?好吧,我的错。”
后来说院长要去抓人,这厮马不停蹄地跟了过去,赶着拍须溜马,也就没空理我。
后来的日子顾思南彻底疯魔了,夜不归宿的,学校都传顾思南因为学习优秀品相端正被不知名的蜘蛛精、狐狸精勾了魂,从此君王不早朝。
3.
2016年,雨夜。顾思南在我身边心不在焉地敲着电脑,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右眼皮一直跳,怕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可以不相信这世界绝大多数的事,但没办法不相信这家伙的不详预警。
上次他说他右眼皮跳的时候,我吃饭噎住了,差点没抢救过来。
上上次他说他右眼皮跳的时候,我期末考挂科。
上上上次他说他右眼皮跳的时候,我被女友甩了。
见鬼了,你眼皮跳,为什么倒霉的都是我?
你大爷的。
凶兆啊!
当晚雨水狂暴的大滴大滴的打在地面上,电闪雷鸣,像是边界将天地分割开来,忽明忽暗闪着刺破黑夜的光。
正当我上了车远离这个扫把星,并准备回家烧香以避祸的时候,电话响了,顾思南打来的。
他开口语气低落却着急,我知道,出事了。
江晓月家里出了车祸,肇事者闯了红灯,撞上了江父开的小车,我们到的时候,只见现场被封了起来,远远地望见那辆车,熟悉的车身白黄相间,但已经严重变形,车头碎得稀烂。
晓月在大雨中哭的声嘶力竭,雨水打到她的脸上,汇在一起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江父江母抢救不及时,当场去世。
顾思南撑着伞,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她泣不成声,我没有家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我在,就有你的家。
从那以后,顾思南就成了居家男友,他在晓月家的小区附近租了间公寓,方便照顾她。
我笑他的志气曾是征服世界,如今却甘于围在家中,当家庭煮夫。
他给了我个白眼,我乐意!
4.
后来,她慢慢熬过来。有一天,她说想家了。顾思南二话不说就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江晓月的老家在一座乡下的小镇,离他们的城市不远,坐火车只要两个钟,中途不用换站,下了火车站有直达的大巴,价格实惠又方便。
大巴到镇上的前一站时,停在了一个热闹的街道口,晓月看到了站口的棉花糖,嘴馋极了,不停地望着窗外的摊贩。
车快关上门的时候,晓月心里暗叹了一下,眉间闪过一丝失落。
“砰!”
车门关闭,大巴扬起尾气向前奔去,只留下个高大且匆匆的背影。
顾思南下了车,带着行李和江晓月,直奔棉花糖的摊位。
摆摊的阿姨熟练地缠起棉花糖,江晓月扯了一口棉花糖,甜到了心里,甜到可以暂时忘记心里深刻的痛。她扯下一片棉花送到顾思南嘴里。
甜吗?
甜的。
路边走过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男孩手里拿着一包糖果。
男孩一脸宠溺,温柔地说:“钱都给你买吃的啦,现在只能走回去了。”
女孩愣了一会,笑着应道:“那就这样走回去吧。”
“好。”男孩低声回答,认真且温柔。
顾思南和江晓月相视一笑,也准备走回去。
好在离镇上也不远,一路上晓月给顾思南介绍了很多家乡的风景和变化。
两个人走在铁轨的两条轨道上,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地走。
江晓月单腿在轨道上摇摇晃晃,她向来平衡感极差,然而顾思南平衡感极佳,他搀着她,在石子路上踱步。
天空应景地下起雪花,冰晶飘飘落下,不时打到他们脸上,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两鬓斑白的老伴。
秋与水天一色,冬与暮雪共眠。
5.
江父江母去世以后,老家的房子就空了出来,她们搬了回去要在那住上一段时间。我和陈歌同行,去那边帮忙。
和陈歌晚到了几天,按照顾思南的线索东奔西找,在山里转了好久才找到了地方。
快到的时候给顾思南发消息,让他出来接我们,他的回答极其简单:忙着,没空。
算你狠。
偏僻的院落,偌大的房子,摆满的家具也显得孤单,晓月情绪时而还会低落,好在他一直在她身边,也能让我们放心不少。他们住了进去以后,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找了份简单的文职工作,着家,方便照顾她。
我们两个人把行李搬了进去,推开门,看见顾思南在厨房忙碌着,晓月在客厅沙发上戴着耳机看书,看到我们来了,她笑着跟我们打招呼,脸上却挂着一闪而过的苦涩。我们把行李箱放下,就去厨房帮忙。
那个晚上,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聊天,喝酒,吃菜。聊了很多大学的事,很热闹很高兴,看着他们默契地像一对夫妻一般地接待我们,我感到这世界特别温暖,有一刻也好想找一个人就这样度过一生。
他对她的爱,是不渝的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每晚上加班回来,他蹑手蹑脚地放下了外套,脚步刻意放缓,生怕吵醒熟睡的她。
他伸手打开了旁边的小灯,看着熟睡的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轻轻地捡起被她踢掉的被子,和大多数夜晚一样替她盖上。
他的木工极佳,是在我们中是成绩最好的,他为她打了把秋千,放在院落里,做工精致,几费周折,可只有是江晓月喜欢,顾思南就会去做。
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坐在那里吹风,秋千摇摇晃晃,在灯光下显得温柔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月光。
温柔如风,岁月长情,说的就是这样吧。
顾思南每天都要撒娇似地抱着江晓月,黏在她身上,说是要充电。
她说他怎么跟她恋爱后变得这么矫情,然而她的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花。
那失去的爱正在治愈,终会有好的一天。
5.
而她的爱,是她永远在晚上给他留一盏灯火,看到灯火,他就知道她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