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上的角落有个古镇,古镇风雨萧瑟,大雾遮天,雾中飘着善意,
这里没有心事可讲,这里的心酸都不可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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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镇上有一个瞎子。
在我们镇上,瞎子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不同于镇上的豪富大家穿得锦衣华服,也不似寻常人家的质朴布衣,瞎子一袭破烂麻衣,衣不蔽体,手拿木棍,年纪轻轻却老态龙钟,弓着背,双眼空洞四散,头不停地摇晃,张望着四周,使人心生害怕。
镇上的人冷冰冰的,避之不及,唯有天真的小孩愿意与之接近,我大概是在此时认识的瞎子。
据老一辈的人讲,瞎子早年眼睛是好的,是镇上有名的才子,出身也好,祖上三代都是开米店的大家,也算是富甲一方。
那时的瞎子是个正义感的少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年少气盛,目空一切。爱好打抱不平,因此得罪了不少镇上的恶霸,大彪就是其中之一。
大彪生得五大三粗,说话拿捏着一股梁山好汉的气势,顶一个小平头,经常强迫他人成为他的小弟,若有不从,便招呼其家人。此外,少不了恶霸们的经典保留曲目——调戏妇女。
一日,大彪带着他的小弟,企图抓走镇上公认的美女阿毛,被瞎子拦了下来。
瞎子带着家仆赶走了大彪和他的小弟,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把阿彪揍得鼻青脸肿。并大声呵斥:“若是你们再敢色眯眯地看着别家姑娘,便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
由于家底很厚,又结识了地方大官,恶霸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灰溜溜地逃了。
围观群众们鼓掌,叫好,痛骂恶霸,歌颂瞎子。
瞎子的战绩远远不止于此。
东皇街的大傻被恶霸抢去了买菜的碎银,瞎子不仅拿了回来,还逼得恶霸登门道歉;
西香楼的翠花被丈夫毒打家暴,瞎子主持公道,吓得翠花丈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小二面店的店员三金被恶少吃了霸王食,瞎子愤愤不平,带人将恶少绳之于法.......................
这之后,瞎子成了镇上的英雄,万人敬仰,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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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瞎子的父亲遭人暗算丢了性命,米店和金银细软被洗劫一空,甚至连家中妇孺都被歹人掠走。瞎子得知,痛心疾首,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为了给父亲翻案,找回家中妇孺。瞎子跑到衙门报案,试图请父亲的旧相识,镇上的地方官做主。
报官途中遇到了埋伏,家仆也被人收买背叛,一顿毒打下被人打瞎了眼睛,从此瞎子就真的成为瞎子。瞎子拼死突围,逃到了一个村子里,在走投无路奄奄一息的时候,他遇到了阿毛姑娘。
一个月后,在阿毛姑娘细心地照料下,瞎子除了眼睛之外的其他地方都痊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瞎子与阿毛姑娘道别,准备重新踏上了报官的路途。阿毛姑娘心里十分不舍,也许是这一个月的相处,也许是第一次瞎子出手相助的感激,无论是哪种,都汇聚成了少女爱慕的情愫。
可阿毛姑娘明白,瞎子不会忘记这些仇恨和不公,为她留下,他活得通透,看得明白。她为瞎子做了一根木棍方便他走路,他感激收下,郑重告别。可他不知道的是,她默默地收拾好行李,跟着瞎子,一路在暗中照顾他。
瞎子收集证据的日子困难重重,找到了很多的目击证人,但目击证人纷纷都退避三舍,唯恐惹祸上身。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衙门,在地方官传唤来他要求要见的证人时,无论是大傻,翠花,还是三金,都冷漠成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庞,他们都知道真相,可却在此时选择成为瞎子。于是瞎子落得一个戏弄公堂的罪名,挨了几百板子。
瞎子并未寒心,他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保全自己并没有错。
果然,他活的通透,看到明白,尽管他现在是一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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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过了七年,瞎子终于找到了一个人愿意为他作证,他感激涕零,虽然看不清它的样子,但他一定是个善良的人。他也清楚,过去那么久,不可能找回家里的人了,只求为父亲沉冤得雪。
衙门上,地方官面对证人的证词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但证人言之凿凿,势要还瞎子一个公道。地方官只得传唤嫌疑人大彪,大彪闭口不谈,无论问什么,都只回答不知道。
瞎子听得地方官和大彪一唱一和,狼狈为奸,只觉得十分可笑。
证人十分恼怒,亮明了身份竟是钦差大臣,吓得地方官顿时失了分寸,从虎椅上一屁股摔了下来。
钦差大臣罗列出一系列罪证,将两人狼狈为奸的事揭发。
很快,瞎子一家沉冤得雪,拿回了清白,可说是一家,其实只是他一个人了。
瞎子感谢钦差,深深地鞠了一躬。
钦差对瞎子说,其实我是受人之托,有一个姑娘受人暗算,临死之际将这些托付给我。
瞎子望着钦差,点头,流泪,哽咽,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紧紧地握着木棍,转身泪如泉涌,缓缓离去。
他从来是个瞎子吧,不然怎么会看不见那个姑娘对他的好和爱呢?
对她说得话,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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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长着眼睛,却不如瞎子。
有的人眼睛没瞎,心却瞎了;
而有的人眼睛虽然瞎了,但心没瞎。
瞎子这孤勇的一生,从未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