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安怡离开的时候放的是陈学冬唱的不再见,他们一起听完这首歌,从此安怡就再也不见。
2021年,路易再次听到这首歌时已是六年后,这六年路易再也没想起安怡。
旧铁皮往南开,轰隆隆的,绕过很多心酸和思念,穿过山湖和人海,一刻不停地往前开。
那年樱花盛放,枫叶泛舟,少年的思念被雨点打湿,打湿了枕头,在梦里被丢进大海,不见了踪影。如今风清日晴,月牙遨游,时光像一个精致且甜蜜的糖果盒,里面是一颗颗忧伤和遗憾混杂的夹心哭糖。
路易突然意识到有些人放在心里很久很久,当无意想起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心酸的时刻了吧。路易从来就在不断练习告别,告别最好的朋友,亲人,小伙伴,难过和心酸都有,它们时常裹挟着回忆如猛兽般袭来,让他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成了矫情软弱的泪人。
可亲爱的,路易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从频频回头落泪到一点点微笑点头,到送别时默默祝福不言一语,这个过程,路易感觉好像长大了一点。路易很感激安怡,尽管很多时刻安怡并不知道。
你青春时代喜欢过的女孩是谁?她还在你身边吗?
那时最年少稚嫩的路易遇到了安怡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那时多么珍贵的时光。懵懂、幼稚、单纯又热烈真诚,那是最纯粹的喜欢,单纯的不带一点杂质,却无力抵抗渐渐成人的苦恼和怠慢。发现长大以后,很多事都是无能为力的,喜欢也是。
路易喜欢过安怡,可连路易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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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的日子带着陌生又甜蜜的气味,那时还没有微信,QQ正流行,每到放学的时分,网吧充斥着三教九流和社会人员,不过只是少数,大多数的是路易这种趁着放学时间来逃避作业和家长唠叨的学生。去网吧的这些人分两种,一种是打游戏的,另一种是聊天的。很显然,路易是后者。
还记得第一次去网吧拿着刚注册好的QQ号登陆的心情,那时家教很严,去网吧自然是不被允许的。去网吧是路易人生第一次做叛逆的事,新鲜感和刺激感从大脑蔓延至全身,不禁心惊胆战,面红耳赤。
往后才发现,若是没有这一次的叛逆,路易也许就不会认识安怡。
那时网吧是没有装长光灯的,只有几盏昏黄的小灯。而且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墙上有一个旋转的风扇,呼啦啦地发出响声,打开机子,屏幕透出幽冷而刺眼的光,刺得眼睛生疼。路易眯了眯眼睛,开始上网。路易坐得位置靠近门口,方便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逃脱。电脑响起了滴滴滴的登陆声,随后弹出了了一个添加好友的请求。
“你好,我是安怡。”对话框那边写到。
“你好,我们认识吗?”路易回道。
“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认识了,你应该不会介意认识一个女孩子的吧?”
“当然不,认识你很高兴。”路易抹了抹嘴角,露出轻浅的笑。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对话框再次问道。
“路易。”
“路易。”
“路易。”
“路易。”
“路易。”
这带的网吧网络延迟严重,路易在发送的时候不经意间发了五次他的名字。许是网络延迟,但路易焦急地怕她错过他的名字,于是多次打字发送,生怕中断这段陌生的交流。路易生性外向,对女孩更是体贴倍至。这源于他的父亲,是那个地方一代有名的成功人士,身边投怀送抱的,莺歌烟柳无数。从小得到的家教是要怜香惜玉,但不要轻易喜欢上谁,更不要爱上谁,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
那天他们聊得很开心,一直聊到了晚饭的时间,路易看了看网吧的钟,心想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要回去了,不然要挨打。”路易在键盘上打下这句话。
“回去吧,我们下次再聊。”安怡很快回应道。
“下次是什么时候?”路易恋恋不舍地问,他好像喜欢上了和一个陌生的她聊天给他带来刺激感。
“很快的。”女孩利落地说。
和安怡说再见后,路易心满意足地下了机子,跑到前台结账的时候,由于心情不错,于是阔了一把,从皱巴的裤口袋掏出了一张十元钱,掷地有声地放到网管的桌上,冲着网管大声地说:“不用找了。”说完就转身潇洒地离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易觉得这世界对他真好,路边的花在向他微笑,夕阳挂在天际不愿意下去,特意为他在回家的路上点灯,照亮一路蹦蹦跳跳的少年的影子。
那个时候,喜欢路易的女孩无数,路易喜欢的女孩也是无数,路易高大俊朗,又幽默绅士,所以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他喜欢的女孩大多肤白貌美,每有一个,她便会很快成为女生们的公敌。他也不在乎,不动真感情就好了,路易心想。可只有未曾谋面的她,路易是确实动了真感情的,在和她的聊天中路易感觉这个女孩是懂自己的。
那天之后,路易经常往网吧里跑,每次都还坐靠门口的那个座位,和那个她聊天。他们聊得很杂,什么都聊,从星座爱好到游戏八卦。有时聊得深了,路易就会好奇屏幕的对面的安怡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她喜欢的那些女孩一般的美呢?不,她跟她们不一样,她会是最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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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爱,总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欢喜的种子,在时光之水的浇灌下生根发芽。
新学期开学前一天,路易又来到这家网吧,他已经是这家网吧的常客了。暑假过去,网吧也迎来装潢的升级,机子也是崭新的液晶屏。最重要是网吧的网速还快了,这样就可以更好地陪她聊天了。路易心想着,发出嘿嘿的笑声。
但这一天,安怡没有上线,整整一天都是,路易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机子上的灰,很失望的回了家。
第二天,路易去了学校,但整个人耷拉着头,心不在焉的,美女学妹和他打招呼他不理,老师点名他也不应,心里唯一想得是安怡。他决心放学再去一趟网吧。
每学期的第一节课,都是班主任老高的例行班会,说得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路易不感兴趣,将头趴在桌子上睡觉,不一会就睡着了。
老高说,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是女生,叫安怡,大家欢迎。
呱唧呱唧,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打过招呼后,老高让她自己挑选空的座位,于是她看了看班上的空座,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路易的后座。
放学的时候,路易终于不再耷拉着脑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收拾了书包,准备往网吧跑。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个生面孔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白皙干净的脸蛋,笑意盈盈的,冲着他说,“路易,我是安怡。”
路易愣了一阵,突然胸口发闷,心狂跳个不止,他愣愣地说:“安怡?”
“是我,终于见面了。”
缘分很奇妙,他们就这样成了同学。几天地相处后,他确定这个女孩就是跟他聊天的安怡,路易没有女孩的外表普通而失望,反而更加迷恋,尽管她没有那些校花班花好看,却能更让他心动和心安。
甚至,他们从此就这样在彼此不知道的时间里爱了彼此数年。
那之后,路易和安怡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讨论做题,他帮她带早餐,她就帮他抄笔记。他带着她锻炼跑步应对考试,她便存钱买了一条围巾做为回礼。他不再沾花惹草,更加认真地上课。路易经常拿着数学题去请假安怡,安怡数学很好,是数学课代表。安怡很认真很耐心地解答,可总是被路易愚笨的问题逗笑,可安怡永远不会知道,那些题路易其实都会。他借此制造与她的相处时间。路易的生日宴上,众人欢欣鼓舞,拿着蛋糕打闹,只有安怡贴心地为路易留了一块蛋糕,她送路易的生日礼物是一款手表,不是很贵,但因为是她送的,路易视若珍宝一样,走哪都带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数年,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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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八卦最是盛行,人在年轻的时候很少有判断力,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得到。
那时学校严抓早恋,老高再三强调不能早恋。可班上出现了三对情侣,前两对真情侣被棒打鸳鸯,活活拆散。第三对是路易和安怡,但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这只是一起谣言,据说是喜欢路易的女生们说的。
安怡和路易被叫到了老高办公室,老高因为他们被罚掉了文明班级的奖学金。他此刻阴沉着脸,一腔怒火,满脸通红,像准备喷薄的活火山。老高先是冲着安怡一顿怒骂,说她女孩子不知羞耻早恋害人,安怡觉得委屈,哭了起来反抗,说,“我没有”。老高还在气头上,更是怒呵不止,说了很多难听的土话。路易看不下去,冲着老高,大声说,“我们没有,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别骂她,有什么冲我来。”老高被这一番英雄救美怔住,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一旁的代课老师听到老高被学生顶撞,幸灾乐祸笑了起来。老高脸上挂不住,拿起了教尺,冲路易打去,打了几尺,路易的手皮开肉绽,露出阴红的血。
“给我滚。”老高恶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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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顶楼的杂草,路易坐在顶路的露台的凳子上,一只胳膊按着另一边血肉模糊的手掌。
安怡找来了药箱,替路易的手上药,看路易心情沉重,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想着法逗他开心,可明明她才是更难过的那个。她想了想,坐在她身边,从手机里拿出随身听,将耳机的一半分给了身旁的少年。
“我难过的时候都听这首歌。”安怡说,耳机里传来温柔的声线和温暖的旋律。
安怡将头靠在路易的肩膀上,陪他待在那里,上课铃响了,他们也默契地装作听不见。只是一起静静地留在那里,在歌曲里,时间仿佛缓慢下来。
那之后,路易的父亲找了他谈了一次,不用说,老高告的状。父亲谆谆教导,他认真地告诉了路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没有能力保护爱的人,或者陪他走到最后,就不要爱上一个人。再之后,路易好像有意躲着她一样,很少跟安怡待在一起了。
安怡起初没留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后来发现了路易刻意地疏远她,便觉得委屈,每每安怡想靠近他,他就将她推开,更难过的是安怡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俊朗的少年,不可自拔。
可她也是要强的人,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过去了整整一年。
日子过了太久了,久到路易已经想不起来曾经喜欢过安怡却不敢承认,大概路易是故意忘的。比起喜欢,路易对安怡的感情更复杂。她对他来说是不可少的人。年少的我们有着最热烈的爱,却没有承担爱的能力,于是借口不爱,其实爱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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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的一天,安怡找到了路易,她认真地跟路易告白,她已经忍受了一年的他的“消失“,但她没办法忍受他往后在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可路易拒绝了她,看起来十分冷漠和疏远。
安怡不服气,问路易,你喜欢我会死啊?
路易想了想,说,会的,
“为什么?”
“爱是一种毒药,会毒死人。”
“我要听真话。”
“我喜欢上别人了。”
“真的?”
“真的。”
她知他从不说谎,所以相信了,安怡不知道的是,路易撒谎了。他不喜欢她,她还是会喜欢他,可他一旦喜欢了别人,她就只能离开了。
安怡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那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我希望你活下去。
说完就哭着跑开了。
路易也落泪了,只是轻轻地被风吹干,不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一生可以拒绝多少的爱意?每一份爱意都珍贵,但如果不爱,请不要给他人希望,这样才不会辜负了这份喜欢。可两个人相爱,一方勇敢,一方胆怯,也是走不到最后的,相爱是世间最势均力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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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路易动身去美国,路易没有跟安怡告别,但却在机场遇见了安怡,安怡说安怡专门在等他。
安怡说,你怎么舍得不告而别?
路易心里说,可我又怎么舍得说再见?
曾以为,不告而别就还会再见,才知道,说了再见也不一定还会再见。
安怡红了眼眶,泪水在眼角打转,安怡用手捂住嘴巴,用力地挤出一点笑脸。
路易看着安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要说些什么。
安怡看着路易说:“还有时间吗,一起再听首歌吧。”说完从背包里翻出一副白色的耳机,是那部随身听的升级版。
路易接过耳机的一半,轻轻地戴了上去,温柔的旋律很快从耳边想起。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机场的广播想起,路易摘下耳机,慢慢地站起来。
“要走了?”
“嗯。”
说完这句话,路易主动抱了抱安怡,安怡却把路易抱得更紧,将头埋在路易的胸口,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眼泪一颗颗地落在路易的颈圈。路易的衬衣就这样被泪水一遍遍地打湿,留下的不是冰冷的泪珠,而是温热的真挚的少女的爱。
然后安怡吻了路易,轻轻地触碰,却带着深沉的爱。
良久之后,飞机起飞。
透过窗口,看见那个美好笑容的安怡在挥别,那是第一次初见的笑容,
风吹过安怡白色碎花的裙摆,也吹走了他们青春里所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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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山峦,雪山落日,风云千里,情歌反复,海风清凉,花香绽放,这世界很美好,路易以前没有发现。那些爱的人啊,带给我们很多美好的东西。只可惜很多的人没能一起走到最后,他们离开,同时带走了带来的美好的世界。
你来时世间的花同时盛开,铺成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
你走后大地开始荒芜,这世界开始与我产生距离。
你问我区别,如此而已。
*
路易再次听到这首歌,恍然想起了那个女孩,那段青春。
歌很好听,可你现在在哪呢?
我很想你。那你呢,也偶尔想我吗?
不管如何,我将永远记得你,哪怕无人再提起。
对我来说,记得你是比喜欢你更重要的事。
今天是2021年的新年,新年快乐!
而我的祝福只有一个:
“平安喜乐,万事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