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没生气吧。”
周颖追出来。
林秋摇摇头:“没事,小姑娘闹点脾气很正常,当初你可比她凶。”
周颖帮林秋按下电梯,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被林秋“出卖”的经历,噗嗤笑道:“那次我是真的吓死了,真以为被你们抛弃了呢。”
林秋打趣道:“后来看到我和肥鱼出现的时候,你不是感动得哭了吗?就因为这个,我被你骂了半年。”
周颖笑骂道:“你想多了,我那不是感动。我是气哭了,要不然我为什么骂你。”
电梯门开,林秋迈步进电梯,笑道:“我还以为是看到了你的丑态,在局里到处说,弄得大家笑话你,你才在心里怨恨我呢。”
“我可没那么小气。”
周颖跟进来,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理解小花的心情,那种以为被上司利用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周围全是坏人,内心充满了彷徨和恐惧,仿佛被全世界抛弃,我当初比她强不了多少。”
“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林秋感慨不已:“可有的时候没办法,我们就是干这个的,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尸体第二天会不会被挂在警局门口,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地活着,过着没有明天的生活,不去拿命搏,还能怎么样呢?”
听到他的话,周颖沉默不语,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林秋马上转移话题:“哦对了,南霖街那个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查到那人藏匿的地方了,差不多该收网了。”
“嗯。”
电梯门打开,林秋走出去,叮嘱道:“让下面的人小心点,这种敢抢劫金店的妖兽都不是善类。”
“晓得了。”
周颖拿着车钥匙按了开锁键,停在地下停车场的汽车嘟嘟一声亮了下双闪。
林秋拉开车门道:“去卡莱姆。”
“好。”周颖上了驾驶座,启动汽车,两个人直奔京港郊区。
彭学信和肥鱼在医院躺着,小雪陪着苏小花,押送任务就是长毛和隶属于三组的一些探员在做。
在车上,林秋用手机给长毛发了个信息,那边没有回复。看样子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卡莱姆监狱附近一公里都有信号屏蔽,长毛没回复很正常,回复了才有问题。
夜晚的京港车水马龙,汽车在半路上堵了快半个小时,等到晚上10点钟,他们才出了城区主干道,走偏僻小路出城,一路往城南郊外开去。
又开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远处山峦叠嶂,林木中似乎起了迷雾,月光下郊外的道路变得阴森森的,若是半夜一个人开车,会吓出病来。
等到靠近监狱的时候,才有监狱的大功率探照灯让人安心一点。
隔着老远林秋他们就把车上的警报打开,这是在告诉监狱守卫是自己人。如果不开警报的话,在夜晚不是公务时间有陌生车辆靠近,守卫有权开枪把人击毙。
轰隆隆!
车子开到近前,在与门口的守卫出示了证件后,监狱的铁闸门打开。
周颖熟门熟路地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五组的副组长乔斌顶着标志性的爆炸头,懒洋洋地过来趴在车窗上:“哟,这不是我们林大组长吗?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靠。”
乔斌把车门堵住,林秋干脆变成水从车里流出去,变回人形指着乔斌道:“乔老二,我丢雷老母嗨,老子没功夫搭理你,你今天最好别惹我。”
乔斌一脸不爽,他本来是想找林秋上次赌马害他输了不少钱的茬,但看林秋脸色不对,讪讪道:“阿秋,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什么事儿啊说话这么冲。”
周颖在一旁小声道:“灰狗被抓住了,秋哥急着找他报刀疤的仇呢。”
“哦。”
乔斌不敢马虎了,三个人并排向监区走。
看到乔斌很配合地带路,林秋脸色缓和下来,搂着乔斌语重心长道:“兄弟,刚才我急了点,别在意。下次我有内幕消息,保证带你一个。”
“那感情好,一言为定,可不能反悔。”
乔斌喜出望外,忙不迭点头,刚才的不愉快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周颖在身后偷笑。
她才不相信心机深沉的林秋会忽然莫名其妙地发火,大抵也就是借题发挥。刀疤刘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人也抓到手,就算报仇也用不着急于一时。
显然是看乔斌怒气冲冲过来怕他使绊子,林秋一手先发制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让乔斌不敢拿捏。
再给点小恩小惠,一套连招打下来,保管仇家变兄弟,不仅不再生林秋的气,还会感恩戴德把他当最好的朋友。
这套路周颖熟,当初她就是这样被卖的,最后不仅帮着数钱,还心甘情愿得不得了。
在乔斌的带领下,他们一路来到了监狱前面的临时监区。
这里靠近办公楼,有点类似于审讯室。因为普通警局没办法审讯妖兽,因此都会送到这边来。但也不会直接没经过审讯和宣判就送到后面的监区,刚送进来的犯人先关在临时监区,经过宣判才会移送到后面。
差不多就是警局、看守所,再法院宣判,最后移送监狱这样的一个过程。只不过由于妖兽的特殊性,这个过程简化了一下,并且把警局看守所和监狱的功能全部集中起来而已。
林秋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长毛和几个警员从办公楼里出来,在走廊里迎面遇上。
“老大。”
“组长。”
“嗯。”
林秋道:“你们去哪儿?”
长毛回答道:“我以为你明天才会过来,任务完成准备回去。”
林秋想了想,掏出点钱对周颖道:“车钥匙给我,你和长毛带弟兄们回城里去吃点宵夜,我自己去吧。”
周颖迟疑道:“老大......”
乔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道:“没事,我在呢。”
“那行。”
周颖接过钱,把车钥匙给了林秋说道:“我们先走了。”
“去吧。”
林秋摆摆手,和乔斌一起往临时监区去。
卡莱姆守卫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除了五组的成员以外,还有军队驻守,都是重武器,火力很猛。灰狗被关进来,插上翅膀都逃不出去。
当林秋来到监区牢房门口的时候,灰狗已经从麻痹状态恢复过来,手脚带着特制的镣铐,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林秋冷笑一声:“老朋友,出来聊聊吧。”
乔斌一挥手,门口的警卫将牢门打开,两个壮如牛的警卫把灰狗如拖死狗一样拖出来。
把人带到审讯室,灰狗被摁在了忏悔椅上。卡莱姆监狱的特殊性,让这里的一切镣铐都是五局特制,可以把犯人的妖力锁住,让他们变得像普通人一样无法使用能力。
林秋和乔斌坐在了他对面,等警卫出去后,乔斌将带着紫外线的台灯对准了灰狗,灰狗顿时没有了装死的心情,只觉得浑身奇痒难耐,不断低吼挣扎起来。
紫外线对妖兽没有攻击力,但却能让它们的皮肤敏感,就像人过敏一样,会特别难受。
灰狗在忏悔椅上不断地磨蹭止痒,镣铐撞得叮当响,忍不住求饶道:“秋哥,斌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呵呵。”
林秋和乔斌对视一眼,乔斌把灯光移开,灰狗大口喘息,如释重负,林秋说道:“说说吧。”
“能给我一支烟吗?”
乔斌掏出一根烟,指尖摩擦冒出火星帮灰狗点好丢过去。
灰狗双手被锁着,舌头一吐一卷,把丢过来的烟叼进嘴里,闭上眼睛舒服地吸了一口气,鼻孔吐出烟气,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刀疤那个案子。”
林秋眼睛一红,站起来双手摁在桌上,身躯前压,压抑着怒气一字一顿道:“到底是谁干的。”
当初他和黎强血洗过刀疤的几个仇家,但实际上都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干的。对方手脚很干净,不仅现场一点线索都没有,连附近所有监控器都拍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明显是专业人士所为。
查来查去,最后也只能抓了几个刀疤刘以前的仇家顶罪。要不是后来某次灰狗喝多了和朋友炫耀起这事,恐怕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是怎么回事。
灰狗迟疑了几秒钟,乔斌看林秋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便说道:“灰狗,你以前也做过五局的线人。我们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这事儿对于阿秋很重要。如果你说了,大家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毕竟你以前也立过功,只要你没亲自动手杀刀疤,没准我们还能保你一命。你要是死扛着不说,那好,既然落进了我们手里,也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就不是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说话,而是在地牢刑房里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联邦五局是一个面对妖兽的暴力机关,妖兽作为外来物种,本质上来说属于侵略者。因此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并不需要像面对民众一样要保证他们的人权。
对妖兽用刑,是适用于联邦妖兽管理法的刑事条例,写在宪法当中明文规定许可的内容。
只要证据确凿,上司许可就行。
因为妖兽的生命力旺盛,自愈能力也非常强悍。就算用刑,也很难杀死他们。比如用钉指翻指甲盖,对于妖兽来说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自愈,指甲长出来也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因此灰狗要是不说,在卡莱姆,有无数种刑具能用在他身上。保证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这一点作为曾经的线人,灰狗自己也非常清楚。
再硬的猛男也承受不住五局的摧残,更何况灰狗向来都不是那种硬气人物,只想了不到30秒,已经是汗如雨下,又深深地吸了口烟,才垂头丧气道:“我说,是黄大宗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