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猛兽,席卷长空,吹得黑色大旗阵阵作响,旗上印刻的“罕”字已经血迹斑斑。
“将士们!追随我!拿下这座城池!”站在高台上的人身穿白银铠甲,高举的万玄银戟在刺眼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誓死追随夜将军!”
泛紫光的面具遮住了那人的神情,但露出的眼眸却坚毅刚正。
“杀——”将士们举起手中武器,奋力呐喊出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士兵黑压压地浩荡前行,他们踏过同伴的尸体冲到城门外,霎时法阵四起,轰炸声此起彼伏,双方如拔河般较劲儿地展开攻击。
夜将军抬眸看向城墙的盘族族长瑞安,瑞安眉头紧锁迎上城下队伍中心的锐利眼光,攥手杖的力度不由加重,青筋暴起。
罕族大军势如破竹,这本来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因为就算盘族再顽强,这也已经是第二波攻击了。
最后,城门大开!
说来也是诧异,这场蛮磐之战并没有使大胜的罕族如虎添翼,不曾想一个小小盘族却不知结交了何等奸邪,用诡计接连害死了他们两名大将,流沙大将军和其儿夜将军,他们的牺牲导致以罕族为首的联盟瞬间崩塌,一致对外的枪头断了。
百家争鸣,烽火连天。
夜将军死后三百年,魔界局势大变,罕族二公子洛允杀父篡位,并率领幽冥精兵一举南下结束了魔界长达千年的内战,世称曰——冥王。
其后,冥王执政暴虐无道,引众生不满,于是万人血书,祈求上苍讨伐冥王。
神魔大战的开始,使万物生灵涂炭,这场战役整整持续了五天五夜。
大地上横尸遍野,狼烟四起,一批一批的将士倒下,厮杀的声音逐日减弱。
最终天帝羽化,冥王因伤势严重陷入了沉睡,双方损失惨重,不得不相互妥协,签订下和平共世的条约。
一切尘埃落定,太平久至。
三千年后,神界玄族。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殿内一声怒吼,在里面忙活的人们都慌张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跪倒。
“主公。”一位妇人身着华服,面容雍容美丽,伸手扶住眼前由于激动而发抖的身躯,眉头紧皱地轻唤道。
男子一手揉太阳穴,深呼口气,试图将情绪平复下来,一手推开妇人的手,回道:“夫人,无妨。”妇人只好收回手,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殿中心的正是玄族族长和族长夫人,他们刚刚送走魔界的邱翎公子,他们的独女屏辞的第三任未婚夫。
话说邱翎公子也算是这魔界的一代翘楚,大将邱豪的三儿子,自小便与父亲南征北战,也是年少有为。
可偏是屏辞看不上,在新婚当天将夫家宫殿砸了个粉碎。邱家有怒火,但又顾及玄族颜面,没说什么,只是将屏辞就这样连夜送了回来。
清风阁
一个丫鬟端着盘点心,碎步走进阁中。
“快快快!月儿,把点心给我,折腾了一天都快饿死我了!”只听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从内室传出,等不及地又小跑着出来,一把夺过月儿手里的点心吃了起来。
屏辞依旧穿着一身红衣,头上的凤冠已经摘下来放到了别处,青丝随意地散着,凤眼朱唇,倒是生出几分妖艳慵懒之美。
“公主,你吃慢些,不急的。”一旁的月儿有些看不下去,上前递水。
屏辞摇摇头,嘴里塞着东西,囫囵地说些什么,让人一句也没有听懂。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惦记着吃!”外面传来声音,夫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便看到一幕。“把你关在这清风阁是让你思过的,不是让你在这里享受的!”
“母亲来了,父亲呢?”屏辞见来人,慌忙放下手里的点心,胡乱地整理几下衣服。
“你父亲被你气得身子不适,我叫他先去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哦。”屏辞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她也不想惹父亲生气,只是婚姻大事,得自己做主才能长久。
夫人见状,有些心疼,语气也弱了些:“我们也是为你好,先不说你已经三千岁了仍未婚嫁,你也知道,你父亲是个好面子的,你却倒好,被夫家两次退婚,如今又大闹一场被送了回来,让你父亲的面子往哪搁,这以后谁还敢娶你。这事是你做的过分了。”
不娶就不娶,我还不想嫁呢!
这话自然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暗自腹诽。
父亲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从前她没少出去闯祸被父亲责罚。
屏辞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母亲,我已经和邱翎公子说好了,明日便将那和离书送过来。”说完就被夫人上前狠狠拍了一下。屏辞吃痛喊疼,却又没理由反驳什么。
夫人的手顿在半空,眼中情绪变转不定。
“辞儿,让我说你什么好!”母亲拿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叹气道,“我自然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是梦境里的一位男子,可那终究是梦,是不存在的,你可懂?”
这句话倒让一向伶俐的屏辞不知说什么了。
这是件三界皆知的事,神界玄族公主有个梦郎,打小就嚷嚷着非此人不嫁,孩童时还好,人们只是一笑而过,当是她年少无知,可爱的紧,但这都三千岁了,也算是个老姑娘了,仍未出嫁,上门提亲的人都被以这个理由回绝了,这简直是荒唐,暗地里都笑她傻。
屏辞也不理会,因为她坚信梦中之人是存在的。
所以我要等他!
心里又一次下决心,而后屏辞直盯着夫人,“母亲,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或许,就快了。
对视许久,夫人只是蹙眉,抿着嘴,却迟迟未答话。
“母亲,三界这么大,兴许是在某一处我没去过的地方,我可以去寻他。总是有办法的。”屏辞恳求地看着夫人。
“孩子,何故如此执念呢?”夫人有些哭腔,“那只是梦啊。”
那当然是梦,但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心中笃定非他不嫁,让她说原因,她也说不出来,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甚至都不认识那个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
可…
“我只要他。”
她一个劲儿地摇头,语气却淡然又坚定。
屏辞不等母亲再说什么,转身就趴上床去,用被子捂住头,又轻声道:“母亲先回去休息吧,我得闭门思过了。”
夫人朝屏辞无奈地摇摇头:“都退下吧,让公主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转身离开了清风阁。
“需得严加看管,休要让公主再生事端,否则为你们是问!”
“是,夫人”
屏辞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甩手把被子扔到别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确定母亲已经离开,继而潜入黑暗之中,在结界缝隙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