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古心里直道要糟,连忙想话补救,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实在不好,连忙补救:“没有没有,您明查啊。我只是觉得那翠云楼都是些冤大头,对,没错,我确实说了这个的,不想去当那冤大头,咱们邀月楼的客人才是富贵但不粗鄙,比那翠云楼的冤大头上档次多了。”
“那你就是说我们邀月楼不如翠云楼那么会挣钱咯?客人更富贵,但还能给你一副不会花很多钱的印象,这不是明摆着这开店的不会挣钱吗?”
张道古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全是汗,在这冬夜里,竟把自己急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在那“这,这”的支吾了半条。
然后楼里传来一阵开心的轻笑,那笑声和刚刚吹来的一阵清风一起,与那风铃相映成趣。
然后楼里传来一道颇为无奈地声音:“小姐,您别这么找茬了,这么挑刺的话,会把人逼疯的。”
那位小姐似乎不是很服气,反驳道:“没有啊,我觉得他回答挺流利的嘛。”
另一道声音继续说道:“您不信,就自己来看看,看他脑袋就行。”
然后一阵“腾腾腾”的脚步声,张道古也连忙抬起头朝那扇开着的窗户看去,但夜色朦胧,只能看到一个脑袋的阴影伸出来,还有一瀑长发也顺势滑落,但是具体的面貌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那位小姐却很是惊奇地说道:“真的耶,他脑袋上确实全是汗。”
说完,还伸出手在窗外感受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不是挺冷的嘛,我还以为外面热死人了呢。”
另一道声音及时的出现:“所以说小姐你就别做弄他了,再问下去,怕不是就要把他给绕晕了。”
“哦。”小姐答应了一声,离开了窗边,说:“没劲,我其实最喜欢看人狡辩了,算了,你功力不够,不玩了。”
张道古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看来是说不过这位小姐了,也就及时的认输,道:“多谢姑娘理解。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确实没有那些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知道了。解释个什么劲啊,婆婆妈妈的。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了。”楼上的声音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张道古虽然觉得这么黑的天,对方应该和他一样什么都看不到才对,但是刚刚那小姐却好像分明的见到了他脑门上的汗珠,思考之下,还是决定再行个礼,表示歉意,也觉得自己继续说话的话,怕是会更纠缠个没完了,还是少说为妙。
见张道古久久没有回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张道古表示歉意的动作,那位小姐重新说话了:“不过你之前观察的其实有点问题,那明霞轩不是这条街上最差的店,恰恰相反,它其实才是最高档的一家,你猜猜,这是为什么呢?”
张道古没想到她竟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想着总不至于故意骗自己吧?再者说自己之前所见确实是真的,那这位小姐说明霞轩其实是最厉害的店,原因是什么呢?他不由开始认真思考。
很快,张道古迟疑的答道:“我之前做这个判断的时候,其实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就是这些酒楼不是吃饭的,而是那什么的,所以不应该只是从客流量大小来判断,毕竟一个一掷千金的豪客在这种地方和一个普通的饭店所能花出去的钱差的实在是太多了,对了,这个应该就叫客单价不一样,单个客人能带来的价值因为行业的不同是不一样的,我之前认错了,所以这是个很大的失误。”
然后张道古越说越通顺,思维也越来越流畅:“然后衣着服饰其实也不能做评判标准,因为有人来这种地方,不会专门穿的富丽堂皇的,或者故意能引人目光的那种,他们反倒是要故意保持低调,最好能不被人看到最好了。”
“哦?那这种人是什么人呢?既然不想被看到,为什么又还要来呢?”楼上那小姐饶有兴致的发问。
“嘿嘿”,张道古笑了两声,也不回答,继续说道:“至于行色匆匆就更好理解了,不想被人看到,除了穿着打扮低调点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减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的时间,走急几步,就能减少很大的风险。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马车!”
张道古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子,声音也有点变大了:“我之前到你们邀月楼门口的时候,那些门迎都一脸面色古怪的看着我,虽然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觉得我年纪不太对,但当时我就发现了,这邀月楼除了我之外,就没有步行来的客人了,都是乘坐马车来的,这街上的其他店也基本一样,几乎就见不到步行来的客人,当然,这几乎见不到,剩下那些能见到的也都是明霞轩的客人。哎,我当时也是看到有人走着,才大着胆子走着来的,不然做个顺风车也行啊。现在我知道了,这里不是吃饭的店,那么就很明显了,明霞轩的那些客人,其实也不是步行来的,但是他们的车架都在哪里呢?结合我上面说的不想暴露身份,我猜,他们一定是把车停在不远处,然后换上不起眼的朴素衣服,才步行来那明霞轩,然后事后离开的时候,也都是行色匆匆,生怕被人看到了。”
“所以,我现在就能回答你问的那个问题了,就是这种人是什么人呢?我觉得,应该都是咱们东平省城有头有脸的人,而且不是富商,富商的话,就应该像翠云楼一样,争相斗富才是,毕竟他们又不用在意风评,这种风流事巴不得能传出去呢。所以应当是些官面人物,自矜身份,但又忍不住,所以才那么狼狈的行色匆匆。”张道古最后断言道。
话音落了,安静了一霎,然后从那楼里传出来几声“啪啪”的掌声:“精彩!”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怎么刚刚就被我问住了呢?咦?这么一想的话,我问住了一位聪明人,这可比问住了一个笨蛋成就感要强多了。”没想到接着就是些十分刺耳的话。
张道古不敢接茬,笑了两声,说:“不敢当,全靠姑娘已经揭晓谜底,我才能顺着这思路一一加以印证,能被姑娘问住,当然是因为我是个笨蛋了。”
“扑哧。”这回笑声好像不再是那位小姐的了,反倒是之前劝阻小姐别太过分的声音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