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推开房门,走进屋里,发现周瑾轩正背对着她站在梳妆台前。
“你怎么起来了?”顾昔走过去想把他扶回床上去。
周瑾轩闻声转过身来,顾昔一下子止住了脚步,眼前一片血色。周瑾轩正对着她,浑身是血,他送她的那只桃花簪正插在他的胸膛上,他咧开苍白的嘴唇对她微微一笑:“小桃,现在你不生气了吧?”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身体倒了下去。
“不要!”顾昔扑到他身边去叫他,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顾昔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手指放上去,什么感觉也没有,他没有呼吸。
他死了……他死了……
“不要!”顾昔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她松了口气,却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抬手摸了一下,是泪水。
周瑾轩还是昏迷不醒,高烧不退,顾昔一直在旁边细心照顾,张大夫为他熬了药,可是吐出来的远比喝进去的少。
顾昔让张大夫到外间休息,她端起药碗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然后又捧起周瑾轩的脸打算将药送到他的口中。
用这种方式给他喂药,顾昔心里很紧张,毕竟她还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从来没与人这般亲近过,她不敢去看周瑾轩的脸,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救人。
药的苦味一直蔓延到舌根,顾昔终于不再犹豫,将唇贴了上去,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紧张的都忘了要干什么了。
一回生二回熟,周瑾轩昏睡了一天一夜,顾昔也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喂了好几次药,如今她已经能心无旁骛地将药送到他嘴里了。
顾昔对着药碗吹了吹,然后皱着眉含了一大口药,又赶紧趴到周瑾轩身上捏着他的脸把药渡到他的嘴里……
……嘴……动了……
顾昔猛地起身,周瑾轩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眼中似有百花齐放,灿烂无比。
心脏快要跳到喉咙了,脸颊烫的不行,顾昔迅速低下头,她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比得上火烧云了。
“小桃……”周瑾轩沙哑虚弱的声音传进耳朵,“药……流到脖子上了。”
顾昔闻声抬头去看,药果然都流到脖子上了,刚刚起的太急,药都流出来了,顾昔赶紧拿出手帕去擦。
周瑾轩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笑意更深。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过来。”
顾昔快步走出了屋子,她没办法跟他待在一起,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只想赶紧逃离他的视线。
顾昔吩咐人通知了周文渊夫妇,又让厨房赶紧做了吃的,最后把张大夫叫了过来。周文渊夫妇闻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董浣云一直陪着周夫人,此刻也跟着来了。
“轩儿!”一堆人迅速包围了周瑾轩,周夫人一边哭一边笑,“轩儿你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啊?”
“娘,我头疼……”本来没觉得不舒服,可是现在被一群人这么围着他突然觉得头疼的厉害。
周夫人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不烫,转头对张大夫道:“张大夫,轩儿说他头疼,您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张大夫刚动了动脚,便听周瑾轩道:“娘,我没事,就是觉得太吵了,你们都回去吧。”
周夫人松了一口气,道:“好好好,我们不在这里吵你,你好好休息。”
周瑾轩能活下来她就已经高兴地要烧香拜菩萨了,所以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
一群人又呼啦啦地退了出去,周夫人回去之后又给菩萨烧了几柱香。
丫鬟送了瘦肉粥过来,周瑾轩向门口望了望,没看到想见的人:“姨娘呢?”
“姨娘说她累了,已经去偏房休息了。”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禀。
顾昔确实是累了,身心俱疲,而且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瑾轩,她只想躲着他。
“我昏迷期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她身体那么虚弱,他又昏迷了这么久,如果一直是她照顾他,那她现在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是的少爷。”那丫鬟本来是小心翼翼的,说到这里却突然话多了起来,“是李姨娘救了少爷,还一直照顾少爷,真没想到李姨娘居然精通医术,真是让人佩服。”
顾昔这次救周瑾轩的事已经传遍了周府,下人们不仅好奇,更敬佩,毕竟尚安城的名医都来了也没办法,足以说明顾昔医术高超,私底下他们也将顾昔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说她为人谦虚,深藏不露;有人说她师从隐世名医,得到真传;更有甚者说她得到菩萨点化,专门来这世上救苦救难。
这些传言暂时都没有传到顾昔的耳朵,因为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才醒。
当香儿把这些传言告诉她时,她只觉得好笑,这次的手术若是放到现代,并不算是一个大手术,只不过在这里这种治疗术还没有成体系,会的人又少,所以他们才会觉得她厉害,只不过是少见多怪罢了。
不过通过这次的事情,顾昔又看到了手术的重要性,她打算好好研习,将中医与手术结合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丫鬟们送来饭菜,顾昔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心里有太多的事,李常青的死,周瑾轩的自伤,林家人的关爱……这些事在她心中揉成一团,乱的很。
“小桃姐姐,你多少吃一点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撑得住。”香儿看着顾昔那张越来越瘦削的脸,心里着急,她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挨不了多久。
顾昔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她想明白了,她不能死,她死了林修元会难过,林母也会难过,她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从她两次看着周瑾轩在自己眼前倒下她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