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今天下午我想回家看看。”顾昔一边为周瑾轩系腰带一边道。
周瑾轩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顾昔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道:“你说过每月两个时辰。”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回,”周瑾轩看着顾昔慢悠悠地道,“两个时辰,若是超了时,下个月就不能再回了。”
“知道了。”你这个无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想勒死本少爷?!”
一时没注意竟然勒得太紧了,顾昔赶紧松了松。
中午吃完饭,顾昔换上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收拾好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妥后便起身往家里走了。还没走到巷口,就看到李常青和林家人在巷口等着,他们一看见她便立马迎了上来,父亲一走到跟前就抓着她问:“小桃啊,你怎么才回来呀,你在周府怎么样啊,有没有被欺负?”
其实她早就想回来报平安了,只是她刚到周府就病倒了,如果病刚好就要回来,周瑾轩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才拖了几天。顾昔看着这一张张紧张担忧的脸,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笑着对父亲说:“我没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于是一行人拥着顾昔回了家,刚到家,父亲就又忍不住问:“小桃,你在周府到底怎么样啊,周瑾轩有没有欺负你,快跟我们说说。”
顾昔看着李常青,他与初相见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原来几缕隐于发间的白发如今像是被泼了水的墨迹一样不断蔓延扩散,已经染出大片的苍白。
他正皱着眉头等着自己的回答,由于皮肤松弛,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似乎都被无限放大,如今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正盛满了担忧。
“爹,周瑾轩没有欺负我,我在周府就是做一些端茶送水、洗脚穿衣这样的小事。”顾昔没敢说自己生病的事。
“那也是委屈你了。”李常青眼中尽是心疼。
“爹,我不委屈。”顾昔是真的不觉的委屈,她本以为周瑾轩会百般刁难欺辱,却没想到他只是让自己做一些小事。
从见到顾昔,林修元就没有说过话,大家也都知道林修元应该是有话想单独跟顾昔说,便都离开了。
林修元看着顾昔,如同话家常一样对顾昔说:“你瘦了。”
林修元越是表现地云淡风轻,顾昔越是能感受到他的伤感。她笑着对林修元说:“是吗,瘦了更好看吧?”
“怎么样都好看。”林修元看着她认真地说。
顾昔又被他一句话说红了脸,低下了头。
“怎么没戴我送你的桃花簪?”林修元看着顾昔的发顶问。
“你不是说成亲的时候戴吗,所以我就收起来了。”
一说到成亲,林修元眼神便黯下来。若不是周瑾轩,小桃现在已经嫁给自己了,如今却还要等到一年之后。
顾昔察觉到林修元的黯然,忙转移话题:“我想吃林婶做的蜜饯了。”
林修元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笑着说:“知道你爱吃,我娘早就做好了给你留着呢,我带你去。”
二人走到门口,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雪不大,落到地上也都化了。
冬天最美的就是飘雪了,看到这飘飘扬扬的雪花,顾昔心情好极了。
她走到院子里,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雪落到她的手上,瞬间便化成了水珠,带来丝丝凉意,顾昔干脆仰起头,让雪花飘落到脸上,感受雪落到皮肤上的点点清凉。
林修元站在门口看着,他多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希望她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快乐。
自从顾昔离开后,周瑾轩就觉得无聊极了,一会儿逗逗鸟,一会找下人撒撒气,后来突然想起顾昔看他耍剑的样子,便跑到院子里练剑去了。
周围的人一看少爷要去练剑,立马跟上去,像以前一样鼓掌喝彩。
“滚滚滚,一群只会摇尾巴的狗奴才。”周瑾轩喝道。
以前挺爱听这些人在旁边喝彩,现在听着却只觉得聒噪。
一群人赶紧识趣地滚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没管住嘴,说了一句“呀,下雪了”,所有人都抬头看,果真是下雪了,然后又想起自家少爷让自己滚,一群人又低着头赶紧滚了。
周瑾轩看着空中飘落的雪,心里更加烦闷。
那个臭丫头什么时候走不好,偏在今天走,她现在一定开心极了,说不定正跟林修元在一起赏雪呢。
周瑾轩拿着剑对着花园里的冬青就是一顿乱砍,砍落了一地的叶子,离开时还吩咐丫鬟们不准收拾。
顾昔回来的时候,周瑾轩正站在长廊尽头的客厅前,就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她一样。
周瑾轩看见顾昔向他走过来,他没有动,等到顾昔到他跟前行了礼,他才开口问道:“雪好看吗?”
顾昔被他问地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怎么会有闲情逸致与自己讨论雪好不好看,顾昔真诚地回答:“好看。”
你跟林修元在一起看雪,能不好吗,周瑾轩气愤。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顾昔被冻的通红的脸和手,又想起老许说她身子弱,便将披风解下来递给她道:“披上,别想再冻病了躺在床上偷懒。”
顾昔没有伸手去接,她觉得周瑾轩怪怪的。
“怎么,还想让本少爷伺候你。”周瑾轩故意提高了音量。
顾昔可不敢让他伺候,便伸手接了披在身上。
小桃这身体本就娇小,如今披着周瑾轩的大披风,更显的小。周瑾轩看着裹在自己披风下的顾昔,突然觉得心变得软软的,想上前去抱住她。
周瑾轩和顾昔一前一后往后院走,路过的丫鬟下人们都做着同样的动作——好奇地打量一眼顾昔,又赶紧低下头。
进屋前,周瑾轩转身对顾昔道:“你去……你去找人把院子里的冬青叶子收拾了。”
什么冬青叶子?顾昔茫然。
周瑾轩也没管她听没听懂,吩咐完就进屋了,一进屋就赶紧走到炭火炉子跟前伸出手烤起来,等了这么久,他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