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秦莫羽醒过来以后，直接起身出电影院接电话：“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在你旁边。”电话那边说道。
秦莫羽往旁边一看，果然，卡座上坐着一位少女。一头绿松石色的双马尾，眼影极浓重，皮肤倒是白得过分，身上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几乎直接遮到大腿处，也不知道她穿了裤子没有。
秦莫羽跟少女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秦莫羽。”
少女看了一眼秦莫羽：“我就是不爱吃方便面，我时间紧，说正事儿吧。”
秦莫羽坐在了面神对面。
“你要我做的demo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面神忽然不说话了，她的眼睛瞪得特别大，一直盯着秦莫羽看。
秦莫羽问道：“怎么了？”
面神吃惊道，“你……你不是那个Sin吗！？”
秦莫羽没想到面神竟然能够直接呼出自己的ID，感觉十分意外：“对，我就是。”
面神立刻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你太脏了。”
“我……脏？”秦莫羽懵逼了。
就在这时候，秦莫羽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秦莫羽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夏朵：“我以为你什么正事呢，原来是会见90后小女生？”。
秦莫羽还没回答，面神对着夏朵抢白道：“fish？”
夏朵也皱眉了：“你认识我？”
面神道：“你们俩脏到一块去了。”
夏朵瞪大了眼睛，刚要说什么，秦莫羽赶紧把夏朵按到卡座上，然后回头问面神：“你说的脏，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人的打法，太脏了。”面神道。
“打法怎么脏了？”夏朵有点生气。
“水泥塔，跑狼骑，这是你教给她的战术吧？”面神问道。
“对。”秦莫羽点头。
“你不觉得这个打法很无耻么？”
“怎么就无耻了？比赛规则允许，怎么就不能用了？”夏朵反驳道。
秦莫羽沉默了一下，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有很多人认为兽族码塔开矿跑家的战术太恶心，属于卑鄙战术，但还有人认为只要能赢的战术就是好战术。
面对面神的质疑，秦莫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面神：
“一个在规则允许内的打法，被认为是脏打法，算不算是游戏设计者的失误？”
面对这个问题，面神一下子沉默了。
这个问题在玻璃渣的游戏中并不少见，比如在《炉石传说》这款游戏中，牧师被称为脏牧，破坏了很多人的游戏体验。
秦莫羽已经三十多岁了，心智早就成熟，不愿意去带着情绪去搞对立，再加上他喜欢站在游戏策划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因此才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游戏设计者的失误？”面神问道。
“我觉得是，”秦莫羽说，“设计游戏的初衷，就是让玩家有愉悦感。但是一款对战游戏不可能总会让玩家有愉悦感，一般来说，胜者会有愉悦感，而败者只会有挫败感。游戏设计者的职责，就是提升胜者的愉悦感，而降低败者的挫败感。”
“目前的情况是，被脏战术恶心到的人，产生的挫败感太强；用脏战术赢了的人，却会被人唾弃。造成这种玩家互相鄙视的局面，确实是游戏设计者的问题。”
“看来你是想推卸责任啊，”面神说，“这样给你和你那个小女友洗白，水平挺高的，我差点都被你绕进去了。”
秦莫羽看了看夏朵，她似乎对这个“小女友”这个称呼不那么计较，他自己也就不计较了。
秦莫羽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承认我的打法脏，你怎样说我都无所谓。但是我找你来做的工作，是游戏设计者的工作。我们不仅要发现问题，更要解决问题。”
面神本来想好好地羞辱一下秦莫羽，但听秦莫羽这么说，她也确实承认，秦莫羽看问题的角度，确实更高一些。
秦莫羽继续说：“而且，正是因为魔兽争霸三这款游戏有它的缺点，所以我很希望我们将来能够做一款华国人自己的RTS，要比魔兽争霸三更好，要尽量避免魔兽争霸三这款游戏中的诸多问题——我很希望能邀请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我的团队。”
“现在你的团队里，就是你和你的小女友么？”
秦莫羽转头看了眼夏朵，同时对面神说：“介绍一下，这是阪泉游戏工作室的数值策划，当然，也算半个合伙人，不过，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另外，工作室还有一个美工，一个法务兼市场。”秦莫羽看着面神：“您能自我介绍一下么？”
面神说道：“我叫邱灵。不瞒你们，我编程的水平还是个半吊子，不过既然你诚心邀请我，我也算是团队成员了。”
秦莫羽点点头，“这样一来，咱们工作室算是凑齐人马了，两个策划，一个美工，一个程序，还有一个市场兼法务。”
“那位美工怎么没来？”邱灵问道，“我倒是很想见见她，她画的几个宣传画，我都很喜欢。”
“她……你们将来会遇见的。”秦莫羽只能打哈哈，“还得谢谢你给她的原画上色。”
“这个倒是没什么……”邱灵马上反应过来，“你别拖欠我工资就好。”
“当然不能。”秦莫羽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叠钱给邱灵，“这是三千块。”
邱灵当着两人的面数钱，然后退回去一千块：“这只是个demo，估计会有bug，等debug完成，再收钱不迟。”
“没关系，”秦莫羽说道，“我们工作室的原则——绝不拖欠工资。”
邱灵收了钱：“好吧，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会尽量完成debug。”
“你的工作量还很大，也并不着急现在就完成，毕竟两个月以后，游戏上线也不迟。”秦莫羽，说，“但是你做的UI还不够好，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来跟你聊这件事情的。”
“UI丑，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啊。你还能让我学美工不成？”邱灵说道。
“这倒不是，”秦莫羽说道，“我希望你这次能够跟我们一起去青阳市，你见见那位美工，你们之间交流一下。她可以跟你学软件，你跟她学UI设计。”
“去青阳市？我在京城呆腻了，要去乡下？”邱灵问道。
秦莫羽说：“青阳市将来也会发展成国内一线城市，不至于算是乡下，而且山清水秀，很宜居。况且，京城雾霾这么重，你在这里又没有家人……”
“砰！”邱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秦莫羽怒目而视，“谁说我在京城没有家人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莫羽懵逼了，自己怎么一不小心，把上辈子才知道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秦莫羽只能瞎掰：“我瞎猜的……”
“瞎猜的？”邱灵很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
秦莫羽硬着头皮编瞎话；“我看你这么晚了出来，也没人管，就瞎猜的……”
邱灵的脸色极其难看：“青阳市，我是肯定不会去的，再见！”
绿松石马尾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然后消失在走廊拐角。
秦莫羽仰倒在座位上，深深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