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日,19:30左右。
临时去异地执行抓捕的刘晓东回到家中,徐阳正在做晚饭。
“哟,什么情况?”
“今儿怎么做上饭了?”
徐阳见是刘晓东回来了,赶忙附和一声,准备再炒几个菜,加加餐。
两人也两天没见着了。
“案子忙,临时接到任务去外地,所以电话关机了。”
“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怎么样,学校那案子,现在什么情况?”
刘晓东换了双鞋,循着声音便进了厨房,赶忙问了一嘴。
徐阳也没停下手里的忙活事,接了话茬。
“曲建单就是阳光小区那老保安。”
“张霞的死,确实跟他有关。”
“情况基本已经清晰了,明天就可以派人抓捕。”
徐阳边炒菜边答话,口吻上很随意。
看起来,心情已经通畅了不少。
案子出了真相,刘晓东自然也是面露喜色,“行啊,你这也算没白忙活,总算有个结果。”
可话音刚落,刘晓东的表情旋即转为不解,半蹙着眉。
“明天抓捕?”
“为什么没有当场抓捕?”
刘晓东在心里泛出疑问。
既然已经锁定了作案对象,就算徐阳非警务人员,水落石出时,当场打个电话给齐文,或者直接选择报警,也是合乎情理。
至少不会徒增曲建单的脱逃风险。
要知道,犯罪分子的心理,是随时可能发生变化的,并无信任可言。
“徐阳,你把他放了?”
“没,不是放了。他还在阳光小区,不会跑的,白天的时候我还去看了。”
徐阳的答话,果如刘晓东判断的那样,他选择了相信曲建单。
甚至还与曲建单达成了什么口头协议。
“那...”
“当时是怎么个经过?”
被噎住话的刘晓东不敢大意,立即追问。
多年的办案经验已经多次证实,当场未实施抓捕,后期警务人员所面临的线索变化,既无法预料,也不受控制。
万万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揣度和同情犯罪分子。
此刻的徐阳,就好比刚入职一个月的新警察,在抓捕或侦查时,出于对犯罪分子的同情,做出了妥协。
徐阳却坚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有些不以为意,悠悠的将发生在烂尾楼里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这下刘晓东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糟了,别做了!”
“赶紧穿衣服,现在就赶去那个小区。”
刘晓东边喊徐阳边往鞋柜去,同时拨出去两个电话。
“喂,小李。”
“阳光小区!”
……
“喂,齐文。”
“阳光小区。”
“嗯,办案子。”
“和那个张成有关,别开警车,在那边碰头。”
刘晓东挂断电话时,徐阳也穿好了鞋子。
尽管依然认为自己答应曲建单的事不会出岔子,但他也不怀疑刘晓东在办案上的周全和经验。
二人出门的路上,徐阳没有主动问。
刘晓东先开了腔。
“有破绽!”
“那天他用碎玻璃反射光线就有问题!”
“他藏了这么多年,先后用过假行踪和假姓名,就是为了避免被追查。”
“以这样简单的方式坦白出案发经过,很反常!”
“疑点最大的是,按照你的复述,整个过程,他没提到我们在现场提取的那枚扣子!”
经刘晓东这么一说,徐阳恍然醒悟。
的确,在曲建单描述的案发经过里,没有出现那枚扣子,这也是一直困扰刘晓东的关键疑惑。
换句话说,以反推的思维,完全可以坐实,曲建单根本不知道这枚扣子的存在。
那他和徐阳描述的案发经过,就极有可能掺了些真真假假的迷惑因素,并非完整实情。
眼下,即便他按照和徐阳达成的口头协议,没有逃走,案子的背后,依然有其他真相没浮现出来。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不只是“换儿子一个轻松的生活”这么简单了。
二人赶至三桥站时,警察小李和齐文已经等在路口的一家店面里,均穿了一身便装。
简单打过招呼后,刘晓东压着声音,开始安排任务。
“小李,你先上去方信大厦探一下,目标人物二十三到二十五之间,男。”
“特征:耳戴白色助听器,也可能戴口罩或者穿一身保洁人员的工作服。”
“一旦有高度疑似对象,立即联系。”
简单交代后,警察小李便出门去了。
一心想办大案子的齐文还是沉不住,兴奋之余,也显得很焦急。
“刘哥,那我呢?”
刘晓东思忖了数秒,直勾勾地盯向齐文,表情十分严肃。
似乎他接下来要安排的任务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齐文,你的任务比较重。”
“现在你就去到路口那边,准备随时支援抓捕。”
“另一个嫌疑对象,可能在小区里,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保安。”
“小区和大厦一旦有变化,哪边先实施抓捕你就支援哪边。”
“还有,处置要快,一旦按住人了,要用最短的时间带走,不用带去局里或所里,先押在你车上。”
明确任务后,齐文从桌上扯了几张抽纸,装作饭后擦嘴的样子,边擦边晃悠着出门去了。
还没被派发任务的徐阳已经猜到了具体内容,便起了身。
“我现在过去。”
刘晓东还是有些不放心,也起了身,和他一齐出门的时候耳语了几句。
“行,你先进去小区摸一下。”
“注意,要以东西掉了的名义,正常进去正常找。”
“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
会了刘晓东的意思后,徐阳便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
刘晓东也没闲着,径直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后,开去了阳光小区右侧的第一个路口,从车子的后挡风玻璃向外观望着。
小区门口的那个位置,塑料椅还在,但不见曲建单的身影。
徐阳停步在塑料椅旁,环视了一下周围,心底不免有些打鼓。
难道曲建单已经逃了?
“咦!小徐,怎么回来了?”
徐阳抬着头,正打量着离自己站位最近的两栋住户楼,右手的绿化树处传来曲建单的声音。
夜晚降临的缘故,树下有些黑,加上曲建单的保安制服也是黑色,徐阳进来的时候,并没瞧见他。
直至他从暗处完全走出时,徐阳这才发觉,他手里拿了把大骨架的伞,样式有些老旧。
伞骨已经坏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