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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衣夜雨行

“小七,这东西可不能乱碰”

景禹立马将升仙梯旁边的顾七抱起来,“你还小,这升仙梯会伤着你”

顾七扒拉着景禹的脖子,圆嘟嘟的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看着升仙梯下残留的骨灰。

明知要死,为何还要去试?

升仙……

有什么好的?

灰色云层越积越厚,遮住了日光,整个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雨,淅淅沥沥。

整个四方城笼罩在一片天青色的雾雨中。

行人匆匆,街道上忽然就空了。

蜿蜒曲折的沥青石路,雨水顺着阶梯流下,像极了山间的小溪,清澈见底。

景禹将顾七放在凉亭里,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小七,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对面铺子里买把伞”

小娃娃乖巧的点头,看着空寂的街道沉浸在细雨中,凉风习习夹带着雨水的气息,舒服的眯了眯眼。

她喜欢雨天。

“叮~”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脚步踏在水中的“嗒嗒”声。

一片青色入了她的眼。

那人着一身青色绣叶纱衣,身形高挑瘦弱,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执一柄带竹叶的青伞,伞柄处垂落一枚墨绿色的穗子。

腰间配淡绿色的禁步环,随着男子的走动缓慢摇晃,却没有丝毫声音。脚踏长靴,而那铃铛的声音却是从发尾处传来。

此人面目清秀干净,一袭长发几乎垂到脚踝,上半长发用青玉簪拢起,右处编有一小辫子垂在耳前,辫子发尾处用绿绳绑住系有两颗小金色铃铛。

男子缓慢的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薄唇微启,嗓音清脆空灵,如春风般温柔缠绵,“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怎么一个人呆在这?”

顾七仰起头看着他头顶的信息。

【姓名:花朝】

【年岁:未知】

【身份:花朝仙君】

小娃娃眨了眨眼睛,歪头问,“你是神仙吗?”

男子轻笑,耳前的辫子微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真聪明”

女孩的眼眸透彻清晰,印着他的容貌,像是洗涤了世间所有的污秽……这双眸子与他见过的不一样。

花朝伸出手,“想跟我走吗?”

眼前的手修长骨节分明,顾七盯着这双手,抬起小脸蛋,“你要去哪?”

花朝淡笑,“清扫升仙梯”

哦,原来这升仙梯还是有人打扫的。

小娃娃撇了撇嘴,“你肯定偷懒了”

“这话从何说起?”

小娃娃伸出沾了黑灰的手,“刚刚摸了下,这黑灰都抹不掉”

那么厚的灰,一点也不像清扫过的样子。

花朝将她的手握在手里,青色的光落下,手心的黑灰便没了。

他抬头,捏着小娃娃软嘟嘟的小手,“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清扫升仙梯?”

顾七盯着男子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好”

细雨蒙蒙下,伞下一大一小牵着手,眨眼间便消失在雨中。

海平面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沙滩上。

顾七看着自己的裙子,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被打湿,再看了眼花朝的裙子,干净如新,纤尘不染。

不愧是神仙。

男子执伞,弯下腰问道,“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顾七看着眼前连雨水都没办法冲刷干净的黑梯子,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脏”

“呵~”从他唇瓣忽然溢出一抹笑,“无事,我在”

说着,花朝一脚踏上了升仙梯。

“哗——”

风起,男子长发肆意飞扬,从他脚下呈圆圈式散发出一圈金光。

金光所过之处,漆黑的梯子瞬间变成白色,剔透光亮。

顾七微微诧异,小短腿一抬,也跟着花朝上去。

“峥~”

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古筝上明亮的音弦,一阵一阵回响,十分好听。

花朝见此,缓缓松开她的手,辫子微微晃动,铃铛声响,“来,想着你要做的事,走上去试试”

顾七看着眼前无尽的梯子,还有一半黑色没有清理干净,她望着花朝,“你偷懒了,还要我帮你打扫梯子”

花朝优雅的淡笑,修长的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一种温暖突然包围着她,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拿着这个,一路走上去,梯子就会干净的”

一把孔雀羽毛做成的小扫把突然落在她手里。

手柄住还镶嵌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翡翠玉石。

顾七:……

神仙都这么败家的吗?

“不想试试接下来的梯子会发出什么声音吗?”

顾七抬头,“声音不一样吗?”

花朝踏上三步阶梯,“嘀嗒…嘀嗒”的声音传出,他转身衣袂翻飞,长发飞扬,“音为心之所想”

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便能听到什么声音。

顾七有了点兴趣,她挺喜欢刚刚的古筝声音。

她从小被保护着,几乎没有与同龄人交流的经历,医院是她的家,无聊的时候便抱着古筝弹。

这一弹就是十年。

古筝便成了她唯一的爱好。

“峥————”

这一声比刚刚的更厚重,更沉稳。

顾七的眸子亮了亮,又踏上两个阶梯,这次的声音比前两次高了两个音。

“峥————”

心跳突然加快,顾七眸子亮了。

小娃娃快速的跑上去,脚下的梯子像是被点亮了一般,黑色褪去露出白光,那婉转低沉的琴音时而低沉时而欢悦,如靡靡之音,回响整个天际。

“咚——”

“峥——”

一个个优美的琴音在天际跳动,像是歌女倾尽所有吟唱自己的一声。悲伤,寂寞,无助,绝望……欢快,自由……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痛苦承受岩浆的炽热,挣扎着,彷徨着,最终挣脱枷锁,重回自由。

咚,咚咚…

心脏有力的跳动,脚下快速的奔跑,她能感受到血液在流动,呼吸在加重,却像是不知疲惫一般,用尽力气往上奔跑。

蓝天白云,大地万物。

一切都是如此渺小。

耳边回响着峥峥琴音,如一条鱼欢快的在水里游着。

细细密密的雨落在脸上,身上,带来阵阵凉意。

女孩奔跑着,一阵阵光圈从她脚下散发,远古的钟声陡然敲响。

黑暗被黎明包围。

天空绽放出五彩光芒。

天界。

“紫微仙君,你觉得这次有人能登上来吗?”太白仙君摸着一把长胡子,看着升仙梯入口问道。

紫微仙君阖上眸子不语。

“本仙君觉得应当不会”玄雨仙君扶了扶手中的法杖,“仙界自开升仙梯以来,从未有人登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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