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樾涵看着一起进门的两人,倒是面色从容,淡定非常,只眸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古央的情绪有那么一刻倒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他斜瞟慕樾涵,恨不能将他射死在自己的眼刀里。
余妈则是一脸意外,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招呼,“阿生,这是?”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古央。”古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变脸的功夫堪称一绝,“我是余生的……”
“同事!”余生不等他说完,已然抢过话头,“他刚好到附近办事,我看顺路,就搭了趟顺风车。”
余妈看看慕樾涵,又看看古央,笑意难掩,“饿了吧?你们先坐,饭很快就好。”
两个面和心不和的不速之客表情此刻倒是出奇一致,双双厚脸皮地点头称是,看着是来蹭饭无疑了。
余妈开心离去,以余生对她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准备好菜去了。
余爸瞧着古央笑,“小古,来,坐。”说着,给茶壶里添了些开水,然后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茶递给他。
古央恭敬地接过,放在桌前,正襟危坐。
余生望向慕樾涵,后者也同样目光灼灼地凝住她。
“慕总,您这趟来是有什么事么?”余生猜不透,于是单刀直入问。
没等慕樾涵搭话,余爸热心地替他做了解答,“小慕到B城有事,听说咱们家离那儿不远,就进来坐坐。”
这话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余生很好奇,他的“听说”是从哪里听来的?
古央不屑一顾地盯着慕樾涵,眼睛都不眨,后者则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喜怒不行于色,道行深浅,一目了然。
余妈在灶房张罗,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今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她本来想要杀只鸡好好招待贵客,被余生及时出现制止了。
无奈,她又从冰箱里拿了些自己做的腊肉和腊肠煮上,余生想拦都拦不下来。
这是余生第一次带异性回家,而且这一带还带回俩,余妈自然是高兴的,且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认为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余生家本来只吃两顿饭,早饭和晌午,早饭一般在十点左右,晌午则是下午四点多钟。
今天为了招呼这两尊大神,直到一点多钟才开饭,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余生倒还好,好歹吃过早餐,可想想父母肯定已经饿得够呛。
古央一直闷闷的,默默吃饭不发言,倒是慕樾涵跟余爸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余爸爱喝酒,每顿饭都会来上点,但也不多,每次定量一小杯,平常独自喝,今天高兴有人陪,于是拿了更大的酒杯出来。
酒是慕樾涵买来的,两瓶,余生虽不懂酒,但也知道不便宜,据余妈说他还带了两饼普洱茶和一些新鲜的时令水果。
听着像行贿,倘若父母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余生真会这么认为。
看着余爸高高兴兴地开了酒,准备满上,余生不得不扫他的兴,“爸,他们吃完饭就走,还得开车,您一个人喝吧,不过少喝点。”
眼看着余爸倒酒的动作僵住,慕樾涵出面解围,“叔叔,我陪您喝点儿。”
“可是……”余爸有些不好意思。
慕樾涵微笑解释,“我的事还没办完,暂时还不走。”
“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没有代驾,也没有酒店。”余生加重语气,好心提醒。
代驾是真没有,不过宾馆倒是有一家,还有个乡村KTV。
“住什么宾馆啊,楼上还空着两间房,让你妈收拾收拾就得了。”余爸笑嘻嘻提议,又和蔼可亲地对慕樾涵说,“只是家里有些简陋,小慕,你不要嫌弃啊。”
余生想阻止,但完全插不上嘴。
慕樾涵笑着摇头,双手接过余爸递过来的酒,“叔叔您太客气了,是我唐突,招呼都没打就跑过来。”
“哪儿的话,我们欢迎都还来不及呢。”余爸咧着的嘴一刻不闲,跟平常少言寡语的性格相去甚远,“平常这家里就我跟你阿姨两个老家伙在,冷清得很,今天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余爸举起杯,准备跟慕樾涵走一个,一旁被冷落已久的古央终是坐不住了。
“伯父,请给我也倒一杯吧。”他哪里甘心落于慕樾涵之后,如果可以他都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拍掉慕樾涵那一脸讨好的假笑。
余生瞧见又来一个凑热闹的,不得不再次插言,语气中还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你的事情办完了,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吧。”
这俩一点儿不见外的二货,着实让她匪夷所思,也深感焦虑。
“阿生,来者是客,哪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余爸板着脸,展现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吃你的饭,少说话!”
比起慕樾涵和古央,此刻她更像外人,这样一想,心中便有些不快,也就懒得再管,随他们闹,只低头吃饭,不再开口。
所幸这青天白日的,三人喝酒还算节制,每人各喝了一杯就没再往里添了。
吃完饭,余生帮着余妈收拾碗筷,慕樾涵跟着帮忙,并自告奋勇要刷碗,看着动作还挺熟练,一副经常做家务的模样。
一旁游手好闲的古央急了,非要一起收,结果出师不利,碎了两只碗。
余生唉声叹气地将他请出灶房,古央为此甚为沮丧,尽管余妈劝他不要太在意,他还是默默一个人跑到角落里扮演忧郁小王子,独自较劲。
等慕樾涵把一切收拾停当,撤下围裙准备出去,转身时见余生倚在一根柱子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慕樾涵唇角带笑,慢慢朝她走去,“你是在当监工么,阿生?”“阿生”两个字,他唤得极低极沉,仿似情侣间的亲密呢喃。
余生没来由地老脸一红,“我记得你一向都叫我余主任的,我觉得比起名字,我们更适合以职务相称,您说呢,慕总?”
慕樾涵默默站着,稍停,才又一脸认真地摇摇头,显然不赞成她的说法,“我认为以职务相称是基于彼此在职场上有工作往来的前提之下才成立的,可我现在已经辞职,既不是你的同事,跟你也没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叫名字会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