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不顾晓夏的挣扎,硬是将晓夏给送进医院。在意识涣散的最后,晓夏仍是痛苦地喊着曼殊的名。林玉后悔的想直接一头撞死,没想到一心一意帮着路昕鸿,最后却是这个结果。
盛宴上,曼殊凝滞的血液逐渐下沉,却在众口惊叫的时刻被人缓缓接下。
顾峰,这个扰她订婚典礼的男人,为何这时候帮她,还是说,后面有还有更大的‘惊喜’?
眼角干涩的难受却凝不出一滴泪,心里空荡荡的,眼神找不到方向。使劲全身力气挣脱顾峰的怀,用尽最后一丝倔强才摇晃着站直,凝视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路离脸色早已难看至极,愤恨,怨骂,甚至要上台亲自教训路昕鸿。可如此大的怒气终是叫旁边的亲友给劝了下来。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让路昕鸿的颜面扫地。
呵,曼殊嘴角的笑越扯越大,最后不禁笑出了声,“路昕鸿,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盛宴?!”
声音孱弱,心头猛颤,苍白的容早已泄露了她沉入海底的心。原来,她不应该有期待,期待着再和他重温旧梦。
这样邪魅的男人,怎能指望和他共渡一生一世?!
可笑。
可笑!
路昕鸿仍然紧搂着美亚,凝着深眸沉视,是在看她的落魄么。
美亚笑开了靥,上前一步,扫视曼殊,脸上却是极度欣喜:“小水姐,可能你还不明白,今天我刚从欧洲回来,没想到昕鸿给我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我都差点相信你是女主角了呢!”
刺耳的声音,尖锐,刺人心。
曼殊忽而来了不可节制的怒,指着她,揉碎所有理智与柔弱,怒吼,“你闭嘴!”
头发微乱,容色扭曲,万丈灯光齐聚,众人不禁感叹,沈曼殊自进场依赖便是温婉可人,这时刻却像个不可一世的落魄女王。尽管,她已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如此难堪。
美亚委屈连忙缩回路昕鸿的怀中,泪水盈盈地望着路昕鸿,这个一直眸光暗沉的男人。
男人收紧指力,搂紧美亚,一副宠爱的模样安慰。曼殊看在眼里刺在心里,笑声揽的更大。指甲处早已血肉模糊,她却仍是不放弃刚刚的追问。明知答案可能会伤她入骨,可她仍坚持。哪怕走近真相就是走近死亡。
她执拗,并且坚持。
致命的弱点,不是吗。
若不是执拗于当年的感情,她又何必拒绝凌翌来遭受今天的羞辱?
“沈曼殊,这辈子,你都别指望我再会爱你。”
宛然嗓音盖过头顶,曼殊模糊了瞳中清晰的影,待再回神,路昕鸿的嘴角刚刚似乎是动了。忽然一股冷风植入体内,所有神经悉数抽搐,痛的曼殊额头直冒冷汗,身体也止不住的抖。
“不久前我发了誓,要让你从世界的最顶端摔下,血肉模糊,直到我满意为止。”
声音淡然而过,路昕鸿仍是笑的云淡风轻,让人不敢相信这些如此狠毒的话,出自他的口。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
往日温情通通洒落,崩碎成一片片尖锐碎片,生生将她的肢体划碎,鲜血淋漓。全身轻若鸿毛,思维早已断裂,仅剩下残余的躯壳在那儿摇晃。
捉住最后一丝清醒,暗骂自己,如果,这时候她还不清醒,那么,她确实是今日最可笑的人。为了保住最后一丝尊严,曼殊凝紧全身血液,重拾散落的目光,凝聚,沉静。
“那请问路董事长,您满意了吗?”
倔强的容,嘴角还沾染着一抹最轻谑的笑,路昕鸿指尖微拢,深眸更沉了些。
沈曼殊。
“如果您满意了,那我这个笑配角就自行告退了,剩下的戏,还望你们能够竭力唱好,不要让大家失望才好,毕竟路董在这个桥段上放足了筹码,甚至于押上了远从欧洲而来的女友。”路昕鸿沉静的心忽而掀起一丝涟漪,曼殊决然转过视线,望向观众,微笑,灯光打落,眼角凝滞的泪尤为动人。
“大家尽兴,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位红衣美女才是今天真正的角儿。好戏还在后头,大家可要保持十二分的精神。”
就在观众左右摇晃脑袋疑惑时,曼殊哗的一声撕下这一袭白色鱼尾,众人大惊,路昕鸿更是始料不及,只是一向沉静稳定如他,又怎会莽撞去阻止。
白纱散落,鱼尾两半,沈曼殊褪下这一身华丽傲气走下舞台,所有人的眸光都定格在她那瞬间变换而出的浅色短裙。原来,她一开始便没有安全感,穿了两套裙装。
大门砰然合上,场内一片寂静。剩下要怎么继续呢?
然而,曼殊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坚强,在合门的刹那,所有紧绷的神经全部断裂,好不容易凝成的勇气顷刻瓦解,随她的魂远远飘散。
出了酒店,冷风卷来,明朗的夜忽然乌云密布。曼殊竭力拧碎所有泪光,不让人看见她的软弱。高跟鞋,掉了;头发,乱了。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曼殊单手提着鞋,游魂般游荡在不知名的大街上,憋泪。
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眼眶早已发红,头脑昏沉的严重,脚步开始摇晃。
忽然,天际下起漂泊大雨,稀疏的人群即刻一冲远去。豆大的雨点打在全身,却感觉不到疼。洪流滚滚袭来,浸过脚踝,打湿衣襟。头发黏在一起粘在皮肤上黏人难受,仿佛每个细胞上都长了针刺,刻骨的疼。可她仍是无动于衷。
还有什么比刚刚的话语更残忍呢?这场雨,不过是外在的侵袭,而她的心,早已破碎一地,再淹没又有何妨?
路昕鸿。
他做到了,将她捧在世界幸福的最顶端,然后猛然摔下,身心俱碎,粉身碎骨。
相逢后,他的爱本身就是种危险,是她太傻,才会相信他还爱着她。
怎么可能呢,三年前,她负他在先,如今怎么可能还和她一起重温旧梦?
做梦。做梦。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爱她,他说清楚,她听得亦是清楚。
话到这里,还有什么可留恋,可纠缠的呢?
沈曼殊,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这个梦一开始便危机四伏,是你不顾一切地钻进去,拉都拉不回,受这样的伤,怪谁?
他们,是一对璧人,不是吗?
男帅女靓,珠联璧合。而她算什么呢?一个恬不知耻的离异女?
自嘲,曼殊只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点。她是怎么了,竟然会幻想着身价显赫的路昕鸿会爱上自己。
不知道。
不知道。
就像她进场前的恐惧,幸福像一指流砂,来得快,走的亦快。越抓越稀疏。
前方的雨水似乎更大了些,身上早已湿透,阵阵冷风灌进脖颈,颤抖。
天际暗的吓人,路灯也收起往日韵存的光。此刻,全世界昏暗一片,只有她的悲伤无限放大,随着这些洪流一同将她淹没。
淹没。
没有什么时刻再比此刻的她清醒了。
待终于明白,她的心也即刻遁入冰地,冰封海底。
如果,还有以后,那么她一定不会再傻了。
如果,今晚以后,她还活着,那么,路昕鸿这三个字将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没有恨,如同从没遇见过这个人。
翌日,晴。阳光乍暖,空气清晰。
曼殊缓缓睁开红肿沉重的双眼,才发现,又是一天了。她在大街的某个角落里蹲了一夜,脸上两行泪痕若隐若现。看着花草盎然地摇曳,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遂起身,准备回家。
“啊……”
刚起,曼殊就撑不住痛,一屁股坐了下去。幸好她挑的这个角落没有被淋到,不然一屁股下去,她可就没办法见人了。
呃,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后,曼殊觉得她是没办法见人了。
一夜的风吹仍是没有将她身上的衣服吹干,头发也是凌乱地黏在衣服上,还有脸上诸多脏乱的泪渍。
心里立感不妙,别感冒了才好,上半夜淋了一夜的雨,下半夜才挪了个地方蹲着。刚说完,曼殊就急急地打了个喷嚏。这下好了。
抬起灌铅的脚步,曼殊脸红到了脖子。走到哪,人家看到她这个狼狈样都要多看几眼。实在没辙,曼殊只能绕着小巷子走。越走越不对劲,脚下忽重忽软,曼殊感觉全身瘫软,像是发烧了!
大爷的,看老姐好欺负是吧?!
心里愤慨,却也只能一步步地挪。待好不容易挪到一条她比较熟悉的街道时,视线前猛然闯进一辆黑色轿车,咆哮。
曼殊被两个路人猛推至一边,膝盖处立即蹦出鲜红的粘液,疼的她龇牙咧嘴。
“曼殊,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