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中午,漆镇城头。
十一月的大西北已经十分寒冷,漆镇城头守卫的士兵也换了一批,给予昨晚清理战场和修补城墙的人们充足的休息时间。中午的气温倒是还能接受,这日上午叛军并没有进攻,城外昨日留下的尸体因为寒冷的天气还不至于散发出异味,但那些正在啃食尸体的野生动物告诉着还活着的人们战争是何等的残酷。
随着城门慢慢打开,在董家骑士的带领下一千多汉军陆陆续续从城中走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防御阵型慢慢开近叛军大营,最外围的士兵三人为一组,一人持盾两人将挡路的尸体挪到一旁,而骑兵们在两翼压阵,就这样在还剩数百步时停了下来。负责放哨的叛军早有人禀报阎行,阎行倒是没有想到兵少的汉军居然会主动出城作出想要进攻的样子,谨慎的他只是命令弓箭手来到营帐围栏处待命,自己来到瞭望塔上,没有下令进攻。
“这个距离,汉军和我方都没法进行射击,汉军想干嘛?”王副将站在阎行之后,疑惑地问道,“将军快看!敌阵后方!”他突然看到在汉军出城部队的后面有半数士兵都拉着一辆辆遮着布的车缓慢移动,而汉军缓慢的进攻只是为了能够让这些车辆跟上脚步。
“有蹊跷...传令,分出五百骑兵先去试探一下敌军!不要恋战!只要突破去看看这些车上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攻城器械,破坏就行!”阎行下令道,以他的猜想,多数是那些强弩或是抛石机之类。
“刘将军,射程差不多够了!”打扮成普通士兵的刘承身边跟着的是那拾老,原来拾老一辈子都在边陲与异族作战,对于城内这种笨重的抛石机射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刘承点了点头,下令道,“准备抛石机!把尸体都给我装上去!没有戴口罩和手套的人千万不要去触碰!董文,准备作战!”随着刘承的下令,另外一名董家军的百骑将董文收到信息之后带领一众汉军展开防御阵势,这董文不像是那董武长得孔武有力,人如其名虽然身高不低但身材消瘦,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而在阵后部的车上布匹被揭开,上午时临时加工出来的口罩与手套不多,却是刚好够用,在车旁的那些个壮汉带着刚制作好的口罩和手套将后面几车骇人的尸体都装上了抛石机,抛石机四周自然有士兵操作,准备投放。
随着大营大门被打开,那叛军的骑兵冲杀了出来。这是刘承第一次看到在平地上如此规模的骑兵朝着自己冲杀而来,加之昨晚又没有好好休息状态不好,心中有几分烦躁。“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动用后手了...”刘承心想道,对着身旁的子华一比划,子华心领神会,捏碎了手中的一根竹条状的事物,其实他心里在滴血,早知道就不告诉刘承,师门为了他们师兄弟两方便行动将这样的宝物给了他们。
“不好!他们是想丢尸体进来!没想到这官军居然会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阎行终于看明白了刘承的计划,“快,让所有人准备进攻!直接出阵灭了这支汉军,一股作气拿下漆镇!”边说阎行便跳下瞭望塔,骑上一旁手下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坐骑,前去准备出阵了。一众副将也纷纷爬下瞭望塔,各自领命而去。
“嘿,没想到才在外面过了一个晚上就要行动了...”就在整个叛军大营手忙脚乱正在准备出阵攻城之时,原本应该在城内的子孟却是带着数十人出现在了叛军大营内。原来他们昨天趁着侯选兵败十分混乱之时混进了叛军,而叛军这样混乱的建制又没有统一管理的部队,居然没有丝毫怀疑就将子孟他们尽数收留了下来,也和昨日侯选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手下有关。
子孟刚想带着手下来到叛军囤积粮草之地放火制造混乱,却没想到阎行安排在粮草边的军官十分谨慎,看到子孟一众人就想要盘查一番,但还没等子孟直接动手,那一具具被抛向空中的尸体已经洒落下来...
也许是出于下意识的本能,整个叛军大营大乱。子孟也不多废话,直接拔出佩剑一剑就将看守粮草的军官砍翻,子孟的手下与粮草看守们瞬间战在了一起。来到漆镇之后子孟听从刘承的安排,只安心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在那些投降的叛军之中挑选容易被洗脑的部下,原本就是神秘门派出身的子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操作,这几日来这几十名手下已经完全忠心于子孟了。
而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子孟打着侯选的旗号与阎行安排的守粮部队战斗在了一起,一传十十传百的情况下立马传到了位于营帐后部的侯选耳中。侯选本来就因为昨日被汉军打败而恼怒于心,现在听闻到了这样的消息这位昔日的地主兼土匪头子的暴脾气一下子就发作了,点起部下就兴师去前寨寻找阎行问罪,又安排了一部分人马去粮草那里支援“自家兄弟”。
战场的另外一面,随着叛军越来越多的冲出营帐,董文、刘承他们面临的压力激增,不一会儿汉军的防御阵型就被破开了一些缺口。面对着怪叫着冲来的骑兵,在董文的指挥下最前部的士兵纷纷举盾持枪进行防御,而战阵两翼分别是一百名董家骑兵进行防御,只是最前部的那些步兵在冲击之下难以持久。
“将军,这样下去快顶不住了!”不远处的董文一枪挑落两名叛军骑兵,对着稍后方的刘承大喊道。这一声将军让一些急着立功的叛军骑兵瞄准了后方那穿着最特殊那人杀来,却没有想到那人仅仅是一击就将冲来的数名骑兵击飞出去,剩下那些莽撞冲入汉军战阵的叛军骑兵也被纷纷绞杀。
“多谢了!”一旁穿着普通士兵服装的刘承拍了拍打扮成大将的胡惧儿的肩,随后下令道,“下一波敌人来了,步兵后撤坚守在抛石机之前!骑兵两翼来回冲击,在外围迎击敌人!”刘承又摸出了手枪,身旁的几名亲卫和胡惧儿、拾老都骑马跟紧了刘承。
其实这支人数不多的汉军能够有如此的表现出乎了阎行的预料,很想看看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到底是何方人士,在第二阵叛军出阵时就是阎行亲自带队的,这次步骑联合足有一千五百多人,杀声震天。
在刘承的指挥下汉军分散开来,原本的阵型在面对第一阵五百骑兵时还算凑效,但在叛军第二阵叛军声势浩大之下只会被包围围剿,何况有不少士兵还在搬运尸体操作着抛石机。
在混乱的战场之上,阎行亲自带头与汉军短兵相接,此刻叛军们才看到阎行的武力值有多高——原本让叛军有些胆怯的五名董家骑兵杀得第一阵叛军骑兵丢盔弃甲,而阎行一到仅仅三个回合就手起刀落将这组董家骑兵尽数斩落。看到这幕跟在阎行身边的叛军士气大振,都争先恐后地杀向汉军。
原本汉军阵中有骑兵两百,操作抛石机的相关人员在两百左右,只有六七百的步兵。经过了第一阵的战损和看到如此多的第二阵叛军以及陆陆续续冲出叛军大营黑压压的人群,身经百战的董家骑兵还好,但这些个步兵中多有新兵与原来的只想着当个兵混日子的老百姓,甚至还有原先叛军投降的人员,逐渐就有丧失斗志逃跑的人。
随着汉军不断地有人倒下,守卫抛石机的士兵都抄起武器开始战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刚想开枪的刘承却看到叛军大营火光四起,正是子孟在粮仓处放火成功了!与此同时,正在汉军中寻找指挥官的阎行也发现了穿着不一样盔甲的胡惧儿,冲杀而来;在叛军大营中寻找着阎行的侯选看到粮草起火了,似乎预感到了事情不妙,立马带着手下前去粮草处探明。
刘承此时在干嘛?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他也是个平常人,早就没有了当初指挥千军万马的那些豪迈感,甚至都忘记了拔剑,依靠着自己生疏的骑术左手紧紧拉着缰绳,右手拿着手枪,完全依靠着胡惧儿为首的亲卫保护,甚至那原先走路都不顺畅的拾老都能持剑杀人。
就这样的情况下,刘承突然看到一名叛军将领连杀好几名附近的董家骑兵,突然朝着自己这里杀了过来。那气势和果敢,几乎就是那三国演义赵子龙七进七出曹军的样子。那将似乎看出来刘承其实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朝着刘承就是刺来一枪,被反应极快的胡惧儿当下,就在众人面对面之时,那将却是几乎惊讶大叫道。
“父亲?!”
阎行瞪大了眼睛,愣是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寻找的父亲,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还就是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