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依旧繁星满天,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为大地撒上了一层碎银。
黎锦瑟忙完一切,已是累得不行,可日子依旧得继续,时间可不等人,也不会善待她,望着手中赶了三分之一的衣裳。
从设计、走针到完成,皆是她一人完成。
孩子还是那么乖巧。
本想绣几针便上床休息,突然一声飘渺凄凉的哭声吵得她无法静心,哭了几声后又静了下来。
黎锦瑟以为是什么恶作剧的小童,也就没管了,绣完手中的线,便也上床睡觉。
可凌晨一到,哭声吓得孩子大声尖叫。
“夫君,你去陪孩子,我去去便回。”黎锦瑟在梦中被惊醒,赶紧披好衣裳,留下一语便出了门,那个“鬼”目的已到。
鬼可是个好东西,既能唬人,又能起流言蜚语,妙哉,他这是要对她们赶尽杀绝啊!
黎锦瑟遁着脚步声寻去,是西边放向,快速移着身子,来到田边。
果不其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她便坐以待毙,看他们能闹出什么鬼来?
回到家中,俩个孩子,委实也吓得够呛,小身板抖得不停,她明明很轻的进门,竟也将他们吓坏了。
“娘子,如何?”代臻南面朝声音方向望去,蹙紧的眉头,从黎锦瑟进门都未松下。
田园的生活,虽是美好,可有些人的市井之气却犹为浓。
见不得你好,更是盼你永无出头日。
“夫君,妻乃,阎王座下罗刹是也,你晚上便好好休息,明天,娘子要抓小鬼,打厉鬼。”黎锦瑟说话的同时,也近了床榻。
“娘亲,我怕,今晚要和您睡觉。”代云华张开双臂便是要抱。
“好,不怕,娘亲和爹爹会保护你和哥哥的。”黎锦瑟将代云华整个身子包在怀里,望着代臻南道:
“孩子都吓到了,床也小,晚上你哄澈儿睡,我哄华儿。”不等他回应,黎锦瑟抱着代云华便离开了房间,来到自己的寝房。
蜡烛也不吹灭,抱着孩子便上了床。
时间过得总是令人难以适应,闭上眼睛,睁开,便又是新的一天。
黎锦瑟一早便是准备好早膳,今天她眉眼嘴角带着女子矜持的笑意,甜甜的,糯糯的,她将煎好的鸡蛋夹在粥上铺好。
待会他们醒来便能吃了。
“贱人。”
“贱妇。”
“魔鬼,快快快,咱们将她的房子烧了。”
“这么早就来?”真是的,早膳可是犹为重要的,想必他们也是未食。
既然如此,可不能委屈了他们,还是需要出去会会,看看他们还能闹个什么事来。
“再不开,我可要破门了。”说话者是里正的妻舅,李阳,一他副痞里痞气的模样,三分欠揍,七分找死,用在他脸上最适合不过。
李阳三十多,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事干得倒也不少。
这不,前俩月,偷看邻村年轻寡妇洗澡,被打得半死,场面一度控制不住,要不是他们的里正力保,小命怕也会被阎王收了。
昨天才起得来身,还想找他的姐夫讨份工做做,真没想到,还就让他求来了,能给银子的活,他可是跑得最快,也干得最卖力,这不,他嗓子一扯,那是用尽了生命在呼叫:
“你们啊!谁家输了银钱,谁家又生不个带把,亦或是近来谁家出门衰运冲天的,便都是这个黎锦瑟,招来的。”
“你们啊!若是家中娘子年轻貌美,晚间,可要看好了,还有家中闺女也要看好。”黎锦瑟意犹未尽的笑意,夹杂着一股淡薄的杀气,微风乍起,衣角被风拂乱,轻盈飘忽,如同画中仙女落入凡尘,不食人间烟火。
李阳此行的气势真不错,可瞧上俩眼,十几个人当中,可就只有李阳在自己下米。
她不是泼妇,也是学不来,大吼大骂来降低身份,只见她幽幽一笑,捻着绣帕的手,掩嘴嘲笑:
“若是让黄鼠狼瞧见了,他不单咬你脚,还偷你糖呢!”
“王八蛋。”李阳被一男子踹开,男子粗犷的声音就与他四肢发达相符,他狠狠地剜眼丢人现眼的李阳。
今早路过李村,他还说什么能为他招来运气,敢情是找他来闹事的。
“说了吧!你们怕是不信,我会看相,且我得高僧毕生心血所传,会抓鬼。”黎锦瑟想起昨晚之事,她便来了个趁热打铁道:
“你们可听见?昨晚厉鬼来闹?凄凄厉厉,哭得可惨了,怕是李村要出大事了。”这还需要她算?陵水寨窥视这张脸已久。
以往不敢来此闹事,也是陵霸心疼另一只手臂。
如今代臻南成瞎子,在其他人耳里,只是小事,可在陵霸心里,此等大事,他可迫不及待的想插上翅膀飞来李村,要了他的命。
还是天赐良机,他要报仇。
“哎!我昨晚好像听到鬼哭。”
“还别说,真是。”
“哎哎哎!别危言耸听。”
“什么危言耸听,这代娘子,心思可坏不得,她竟出高价请绣娘,咱们啊!未来说不定要仰仗她,少惹事。”春姐也混在人群中,还不是那些人看不惯她会赚钱,见不得别人好。
“既然你说你会算命,那好,你算算我的。”男子说罢,又踹了李阳一脚,身上的膘肉颤了颤,吓得他往后缩了缩。
男子往黎锦瑟而去,伸出手,那一脸狠劲,仿佛在说看不准,我打死你。
“好。”黎锦瑟看了看,此人浑身是胆,腿脚刚劲有力,是个习武之人,再观他脚下,草鞋磨损厉害,看来是个赶快路的贫穷人。
还好,她前世嫌着无聊,翻过几本书,倒也知这些风水命理,她老练道:
“大哥,你天庭饱满,掌线清晰,姻缘较慢,面如关公,平日里义见不平,便会拔刀相助,若不当兵,可惜了,”
“小妮子,瞧瞧挺准。”男子刚想离开,却被叫住了。
“这是十两银子,够你用一段时间。”黎锦瑟拿出银子,扔过去,谁人都有难之时,但愿她有天遇难。
也能被人善待。
男子一怔,许是料不到,一个农妇会拿出巨款帮他。
“你不行,你啊!印堂发黑,阴气茂盛,近来是不是睡不好?”黎锦瑟胡说八道一番,还真是戳中了李桂嬷的心脉。
“你真是神啊!那你说说,我该如何做?”
“我不敢违背天命,救不得你。”在人群中,黎锦瑟只觉此女有些眼熟,倒是记不得是谁,静一想,这不是里正的娘子吗?
天助我也,她将嗓子沉下,附在她耳边:
“嫂子,近来小心了,你身边可是有小人,怕是地位不保了。”
“你,你……”李桂嬷闻声,心里猛的一颤,这真是神了,她近来发现那个死男人,身上竟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难道?他近来往李光棍家中跑得勤,糟糕,她出门之际,还被告知,他得上李光棍家吩咐一些事。
一想到这,李桂嬷急得往李光棍家中去,鞋子都跑丢了,也不捡。
其他看热闹的,也纷纷跟上去,这村里的青天大老爷,难不成还干什么“偷鸡摸狗了”?
竟将自家娘子吓得魂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