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冷嗤一声，“龙诗玉，如果你没有龙珠护体，你能霸占南凤江山这么多年？如果你没对玲珑花言巧语，你能坐稳天龙朝龙椅？我可以告诉你，你征服得了江山，却征服不了民心！”
“赵卓然，火凤堂少堂主，由胡则元保举入顺德殿任殿前侍卫，实则替南凤余孽做内应，伺机带走玲珑。那次火凤堂入宫抢人，是你在暗中策划！朝廷大军逼山，陪玲珑到朕帐下的也是你！后来又自毁容貌混入宫中继续纠缠玲珑，破坏朕与皇后大礼的……都是你！”
龙诗玉别着手，朝边上跨了几步，一股脑儿说出掌握的情况。胡则元这个双面奴才，两处讨好、两处出卖的谋生伎俩他早就识破了。留在身边，时不时用高官厚禄探取点情报，也不错。
“朕本以为火凤堂不过是赵坚带着那帮南凤余孽，苟延残喘弄出来吓唬人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还培养出你这样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人才。”他停下脚步，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只要你肯识时务，看在皇后的面上，朕可以既往不咎，还可封你为天龙朝大将军。”
赵坚老成一把干柴，迟早化作一抔黄土。火凤堂的瓦解指日可待，现在冒出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实在是心腹大患，按理必须诛之。偏偏他还是玲珑的……也只能招安了。
“呸！”卓然猝了一口，“谁稀罕你的大将军。这样卑鄙的收买，还是拿去骗胡则元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龙诗玉仰天大笑，“朕好心提点你，偏不领情。难道，为一帮从头到尾欺骗你的人卖命，就那么心甘情愿？”
这话怎么听着都刺耳，卓然不服气的问：“你什么意思？”
“赵坚，赵护风，胡则元……他们这些火凤堂真正的领头羊从头到尾都只把你当成复仇工具！”
暴君胡说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卓然死死盯着对方。
很好，等他说完那些事情，就算赵卓然不相信，最起码也可以瓦解掉一点他的死心塌地。
“赵护风根本不是赵坚的儿子，你根本不是赵护风的侄子，胡则元根本不是火凤堂口中的死敌和叛徒。”龙诗玉脸上噙着一抹嘲笑，告诉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实。这也是他几十年来不惜一切代价打探到的。
紧握宝剑的手在颤抖，心脏在颤抖，浑身血液都在颤抖。
什么？自己不是赵护风捡来的，而是他从不愿承认的私生子！
还有，胡则元不是火凤堂的死对头，而是受赵坚之命，用牺牲几万人性命为代价打入朝廷的内应！
想到当日，老堂主对着所有人宣布，他是火凤堂新任堂主，所有堂内事务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从小到大，护风叔叔对自己不是父亲胜似父亲的谆谆教诲……
想到曾经竭力反对让义士们牺牲性命换取一个个谋反机会的做法，没想到自己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又或者，自己根本就被蒙在鼓里……
“赵卓然，朕看得出你有自己的远见。告诉你这些世人不知道的秘密，也是想帮你看清现实……”龙诗玉还想继续说服被狠狠打断。
“够了！”卓然青筋暴起的说，“不要再妖言惑众！我不会相信你的！还有，不许再跟着我们！”知道不该轻信这些谣言，但心里乱乱的，忽然不想跟暴君纠缠下去。“如果让我再发现……一定会，杀了你！”
眼中闪过淡淡的冷笑，龙诗玉眉头一挑，竟没有介意他的鲁莽。“放心，朕不会为难你。”脸色瞬间化作阴寒，警告着，“但必须警告你——离皇后远点！”
这么多年的磨练，找回冷静不是难事。经过龙诗玉的时候，卓然面无表情的说：“玲珑不是雪娇，她不会轻信谎言，更懂得什么是真爱，所以，你还是尽早死心吧。”
两人冷然对视，互不相让。
“不管你接不接受，从此以后，她断然不会再回到你身边，因为我会用比你更真更纯粹的爱，留住她。”卓然说。
龙诗玉撇撇嘴，一脸拭目以待的回应，“那朕只能说，不管你相不相信，就算你付出一切，跟她，也不会成为你一厢情愿预想的关系。”
***
马车突如其来的颠簸，将车内的人惊醒。她怎么会睡着呢？玲珑打了个呵欠，觉得人舒服多了。
车帘被撩开，呈现一张清朗的笑脸，“醒了？马上就到了。”卓然没有多说，随即落下帘子。
奇怪，怎么他好像笑得很……苦涩。
回到树林，气氛似乎有点紧张。
果不其然，玲珑被支开后，赵坚和赵护风轮流指责卓然不该妄自将玲珑带出去。他只低头垂目，一句话都没解释。
长篇大论停止后，他慢慢抬眼看着赵护风，一直看到对方不知何谓，又转视线看着赵坚。那目光，空空然，明明看着对方，又像没有聚焦一样。
“卓然……叔叔跟老堂主也不是故意要训你，你自己清楚这样冒然出行有多危险。”赵护风以为他不服训责。
“算了，他们也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下次，记得千万不要冒险，你可是堂主，行事要稳中又稳。”
这些话，以前的他定会感念铭记，并时刻自省着，现在，倒有些反常的麻木……不，他绝不会轻易相信那些谣传，他会亲自去查证的！
沉着脸出来，玲珑不出意料的等候在外。“挨训了吧？对不起……”她下唇都咬出道白印子。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舒眉一笑：“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深邃眼神却仔细观察她脸上所有表情。
“哦……是啊。”她低下头。
“玲珑，你知道谎言的威力有多大么？”他忽然开口，说的话比脸上表情更奇怪。
她想了想，回答：“谎言可以欺骗一切，却欺骗不了自己。谎言可以得到一切，却无法得到真诚。”
他忽然将她拥住，“玲珑，我们说好，以后不管怎样，绝不欺骗对方……好么？”
这个世间，他只有她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如果连她也欺骗他，那么他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她木木的在他怀中点头。对不起，卓然，她不是故意要骗他的……她保证，以后再不会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