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赵坚加重力道，还想刺深一些。
龙诗玉左臂一挥，朝他胸口就是一掌。鲜血从赵坚口中喷出来，却还死死握住剑柄，就是不松手。“今天就算杀不死你……至少，也能废了你！”
要不是刚刚恢复，他怎么会让一个快入土的人伤到？薄唇微微一扬，他冷笑：“赵坚，你要废朕？这辈子都别想了！”不顾疼痛，左手握住剑刃咔嚓折断，挥袖又是重重一击。
赵坚终于招架不住，跌倒地上。“龙诗玉……你怎么得到的天下，今天……我要让你怎么失去！”
“有本事，你就来抢啊！抢回你梦寐以求的南凤公主，抢回你誓死守护的南凤天下！”龙诗玉拔出右肩里的一截断剑，浓眉只是微微扯了下。他站起来，阔步走向地上几番用力都站不起来的赵坚，脸上冷酷快意的神情让人不寒而颤。“告诉你，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你只配是朕的手下败将，你注定一无所有！”
滴血的断剑抵着脖子，赵坚咬牙，气得说不话。
“怎么？打不动了？要不要把宫外你的那些死士叫进来帮你杀朕？可惜，他们再也听不到你命令了。”龙诗玉将断剑上的血擦到他脸上，眼神狠戾，“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朕也要让你看看，你费尽心机建立的火凤堂，连同你自己，怎么消失在这个世上！”
不可能……他考虑得非常周详，加上胡则元做内应，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这是他最后一次希望！但外面至今没有一点动静，难道那些死士真的已经没命了？赵坚挣扎要起来，却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赵坚……”玲珑低呼出声，一切变化太快，让她猝不及防又胆颤心惊。难道又一场劫难……将因她而起？
“他只是晕过去而已。皇后，你受惊了。”转身间，龙诗玉已是柔情万种，拉起她的手，低声说，“放心，没有人能拆散我们。等一切平息了，我会挑选吉日，更加隆重的重新举行新婚大礼。”刚才他全都听到了，听到了最心醉的表白。她是那么爱他！
她紧咬下唇，泪涟涟的看着他。眼前这个自己誓死保护的男人，是那么陌生、遥远。手被他握着，却冷到了心里。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他不停搓着，边呵气，“我让人先送你回吟雪阁……”
“不！我不许你伤害他们任何一个！”她猛地抽手，坚定的迎上他黑眸。“我救你，并不是让你大开杀戒的！他们每个人，都是南凤的子民！他们都是为我而来！”
温柔渐渐僵化在嘴角，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盯住她绝美的脸庞。“可是，如果不杀了他们，天下就不会太平！”
“杀了他们天下才不会太平！那些南凤百姓只会惧怕你的血腥，根本不会从心底接受你，反叛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半晌，他淡淡的问。“你想怎样？”
“你先前答应过的！由我去说服他们……归顺朝廷。”她提醒他曾经答应过的事。就算火凤堂已经攻入皇宫，一旦交战，外围军队猛攻之下，那些义士们依旧会无辜送死。
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如此气定神闲、慷慨激昂，仿佛彼此不是最亲密的夫妻，而是观点迥异又据理力争的君臣。
“好！但是……”龙诗玉扫了眼地上昏死的人，毫无感情的吐出，“他必须要死！”
玲珑急了，赵坚虽然做了罪不容赦的事情，但……他也是为了南凤，为了雪娇那段情仇。她侧过头，“算我求你……反正他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毕竟当年，是你不择手段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龙诗玉不禁哑然。很想说些什么，终究开不了口。面对眼前拥有所有记忆的玲珑，他徒然感觉无力。往事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恨我么？当初那么对你，不，是……雪娇。”他真的想知道，雪娇有没有怨恨过他。
玲珑转过身，背对他。“我已经说过，我只是多了一份记忆，前世种种与我无关。就算她恨过，也随着死亡一并消失了。”沉默良久，她幽幽的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她。”
当年在两国交战前夕，他向雪娇摊牌的时候，她问过，他没有答。“还记得我叠的纸鹤么？是我很小的时候母后教的。她是个美丽又单纯的女人，有一年，南凤谴使来访，之后她就不见了……”龙诗玉落寞的告之那段痛苦回忆。“长大后才知道，其实她是被人骗去了南凤，献给皇帝做了妃子……当年那个卑鄙的使臣姓赵，是南凤的将军，赵坚的父亲赵博！”
看了玲珑一眼，他继续说，“我恨南凤！恨它的繁华引诱了我母后丢下丈夫儿子！恨那个诱拐母后的赵博！恨让她屈死冷宫的南凤皇帝！我要踏平那片河山，让赵博家破人亡！”说到这里，他语气减缓，“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雪娇。所以我利用他报复南凤，报复赵家……”
“是这样啊……靠欺骗一个无辜少女的感情打到复仇目的，龙诗玉，你真行。”听他亲口说出原因，她觉得自己的前世好可怜。雪娇，她傻傻的爱，傻傻的死。
他用力眨去眼中的雾气，“别这样！我开始的确只想玩弄她，后来却真的爱上她！”说爱她的前世，总觉得很别扭，他抓住她手臂，“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玲珑不禁苦笑，冷冷的说：“够了！你不用再解释。快让我去见火凤堂的人，平息眼前的****吧！”
人总是这样，拼命的想知道真相，以为自己很勇敢，可以面对任何惨痛的事实，而真正面对时，又懦弱得想逃避。
清楚眼下言多必失，再说也无益，龙诗玉只好答应她要求。
踏出寝宫的那刻，玲珑再次震愕。果然，几个黑衣人死在宫门外，认出是赵坚的贴身护卫。场上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都是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条，很多人浑身是伤。仔细一看，全部是火凤堂的义士！而离她最近的，正是卓然和自己的父亲赵护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