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有意思......”清秀青年盯着屏幕,饶有兴趣地说。
手指时不时抬起,敲击在桌面上的烫金笔记,富有节奏感。
“诡秘笔记?......奇怪......跟本人一样奇怪。”一身保安服装的中年男子微微前倾,利用余光打量道。
“已经十分钟了,那个警察怎么还没有回来......害的我连正事都没干,睡前干一发......咳咳。”
保安的声音很小,专注的青年全然没有注意。
“究竟是谁呢......”监控倍速很快,但他好像并不在意,甚至埋怨有些慢...
“嘎吱......嘎吱。”
值班室的大门被拉开,大肚便便的男子提了提裤子。
肥大的衣服也难以遮住他的身躯,扣子都被撑破了一颗。
“妈的,该减肥了。”一脸咒骂模样,另一只手提着从保安顺来的手纸。
“小然子神探?嘿嘿,找到凶......呸,犯罪人员了吗?”
男子满面油光,态度好似瞬间万变,嘴角勾起弧度,笑吟吟地对青年说。
此人,正是沧浪市警区东区副中队长:赵吉。
所谓的神探就是面前查阅监控的张叙然。
“来了,来了,快来了......欸?”正入迷的张叙然面对突然的黑屏,不知所措。
“喂,我说怎么回事?”赵吉故意提高声调。
一旁正在愣神的保安孙文吓了一跳,摇了摇头,急忙说道:
“嗯,应该是今晚十一点左右,博物馆内部的输电线路又坏了,反反复复的,嗯......应该是那样,我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斯......”
“又?”张叙然问道。
“没错,您知道,我们博物馆建在郊区,经费本身也很紧张,内部的输电线路很老旧了,经常会坏,您瞧,今天又......”
孙文的话很多,喋喋不休的,这里信号很弱,平日里能交谈的人不多。
“中间断断续续的来电,最近可真是邪门的很,平日里鸟都不拉屎,今天既丢了钱,还丢了命......斯洛先生,好像是和馆长约......”
孙文靠前,将监控的时间往后调了一个小时。
“孙文......你还想不想干了?!”极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坐在屋子墙角的精装男子说道。
梳的背头现在有些凌乱,看样子,像个“大人物”。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不然扰乱了警方的思路就是你的不对了。”
精装男双手从脸上缓缓放下,似乎还有些颤音:“我说的对吧,小警官。”
“嗯......”张叙然没有回应有些落寞的苏馆长,丝毫不理会他是否故作镇定。“停!就这!”
张叙然忽然沉声道,保安有些手忙脚乱,将时间往回调了一段。
“娘希匹......”保安心骂道,来来回回,确定了十秒左右的镜头。
这段时间前后馆内监控都是黑屏的。
画面上身着黑色西装长大衣,头戴礼帽的男人正推开大门。
不知是预见了将要来临的死神,他显得格外谨慎,正对镜头的脸,如果能看清,那一定是惊悚的......
“最高倍率就是这样的,设备太老旧了。”面对张叙然继续放大的示意,保安无奈的说。
“这次世间后,一定换新的,一定......”馆长苏合连忙接上话,听起来很真切。
“你刚才说...你在十一点半左右看到了斯洛?”张叙然把监控看到了现在的时间段,都是黑色一片。
“是的警官。”保安肯定道。“十一点左右,馆内熄了灯,我就怀疑是线路出了问题。”
“不一会,那些宴请的名流就出来了,你别说,有个娘们...女人,那是真好看......”
“还有宴会?”张叙然说道。
“没错,馆长邀请了不少人,准备为第二天有关斯洛先生,展品、人生履历的展览剪彩。”
“舞会很盛大,可惜我去不了,我要做好安保工作。”孙文摆了摆手,无奈道。
“好,你接着说。”赵吉一只手摩梭着下巴,令一只用纸巾擦着脑门的油。
“我估摸着线路坏了吗不是,就打了有线电话给王小三,让他准备一下,开车过来。”
“黄毛王小三?”
“您认识他?”孙文也有些惊讶。
“也算是我的老主顾了。”赵吉紧了紧拳头,心中暗骂道:
“这个小兔崽子,还干这一行?不偷鸡摸狗了?”
“你倒是捡着重点说,斯洛呢?”张叙然有些不耐烦。
这家伙说起话来没重点,想起来啥说啥。
“哦哦,大概二三十分钟后,最后一批人也走了,我松快了一点,就想去释放一下忍着好几个小时的.......“
“孙文!”苏合馆长声调拔高。
“我说着重点呢,然后我就出门,想在不远的厕所去小解,因为抄近道,那场面,可把我吓了一跳。”孙文故作惊恐:
“你猜怎么着?那个斯洛背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北极熊,慢吞吞在那踱步,活像个马老虎,总之不像个人。”
“你怎么确定是他?”张叙然问道:
“当时天那么黑,可能是馆长,可能是其他人,也可能是你?”
“那我可老确定了。”孙文猛地点了点头。
“就他能那么装,大热天穿个黑西装,戴个长礼帽,不热死才怪。”
“咳咳,您不一样。”孙文瞄了一眼张叙然的灰色风衣,摸了摸鼻尖。
“我看他搬得那么费劲,想着帮他一把,结果他鸟都不鸟我,径直就走了,真是狗咬吕洞宾,热脸贴个......”
“那个,二位警官,还是我给你们讲吧,这家伙喝了点酒,净说些胡话。”
“万一误导了警官的推理就不好了。”苏合清了清嗓子,将衣领摆正,从椅子站起身来,冲着二人说道。
......
随着三人的离开,孙文如释重负,那个姓张的小子真邪门,和那本破笔记一样邪门。
那小子翻开笔记的瞬间,他有种魂都被吸进去的感觉。
“干一发压压惊。”孙文甩了甩头,想把那种把一切都透露给那小子的感觉赶走。
今天的坏事太多,有人丢了财,也有人丢了命。
“都是我报的警,我真是大好人,对了我才没喝酒呢......就喝一点好了......“
酒瓶下降的平面换来了彻底微醺的红醉。
......
时光回溯两个小时前: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很棘手,涉案金额也比较大,还牵扯到著名人物上了。”
白色衬衫的中年男子用力扯了扯衣领,额头上时不时滴答下几滴汗水。
“而且是两个案子叠在一个地方,细揪都不简单。”
“要不是今天上面有人检查,也不用穿这么正式,热死老子了,也不用这么着急破案......“中年男子抱怨道。
说罢,一手抢过对面青年的冰水,一饮而尽,那青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种感觉有哪里不对......
哦,对了,是风衣,很大的灰色风衣。
明明是七月份,何况是在沧浪这种东南沿海城市,就连他这种本地人都受不了今年的气候......
“还是先把正事办了为妙,上头催的紧,平时大半年都遇不到一次,这倒是让领导遇见了……”
“我说您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我也是倒霉。”
中年男子心中把老天爷骂了个祖宗十八代,过片刻后才发觉不对,急忙向老天赔不是,求情。
“我说小然子,此事有思路了吗?”
面前青年正摩梭着下巴,前面这个秃头大汉他可熟的很,要不是自己,那秃头可不能爬的这么快。从平时混吃等死的油腻大叔转变为破案有神的赵中队长。
“我说大爷......“青年顿了顿。“就这点线索我怎么判断啊......我又不是神,你还是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秃头大汉不置可否,从脑袋上抹下来一把汗水,略有尴尬的笑了笑。
“那啥,你也知道,之前可以,现在我也是中队长了,不能随便带群众去案发现场了。”
......
“喏......前面不久就要到了。”秃头大汉扶着方向盘,用余光指引着青年。
“你也知道,我这是擅自出动,可不能像以前,要低调点,尽量不要破坏现场,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跟班......”
“你也是为了功劳不择手段啊。”青年怀中貌似抱着什么东西,眼神寻摸过去,打趣道。
“迫不得已嘛,这车是不错,可是车贷......”
“他们过一会才到,我们先过去侦察环境,虽说有些不合规矩,独自勘探案发环境也说得过去。”
“独自破案的奖金......咳咳,为人民服务的心也是有的,咱俩只要能破案,一切都好说。”
“千万不要露馅,事成了请你吃饭。”赵吉觉得有些尴尬,补充了一句。
张叙然没有理会,看着周边愈发荒芜,若有所思。
......
“这位姓张的小哥实在面生,我在警局中也认识些人,怎么没有一位能和您比对上的呢?”
苏合笑吟吟的,微眯着眼,盯着怀抱烫金笔记的张叙然。
三人对立,目光被黑暗掩盖,微弱的月光不足以照亮三人的脸色......心怀鬼胎。
四周的高墙将所有人包裹,荒芜的环境阻挡外界的交流。
高墙内的,侦探、好人、愚者...
还有那个隐藏在角落里、蜷缩身躯躲在黑暗里、瞪着血丝眼睛悄悄发笑的......罪魁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