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起心肠将你送走之后,我立刻领军去伐密衍。我只能用面临生死存亡的瞬间,逼自己不去想你。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有一些关于你记忆还是侵蚀到我的身体和思想里,扰得我心神不安。
我想你的笑容,想你的目光,我想我面容,想你咬我时的风情。
这些,都不是惜云,而是你!
所以我用了最快的速度结束与密衍的战争之后,连忙转去了虚云观,将那里的惜云接了出来。
我想,如果带上她,在琮国国君的面前证明我根本不在乎你,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那么说不定他会放过你。”
“哈!你真想救我,就应该答应琮国人的条件。”
“如果我答应了,让他们知道你在我心中的重要,估计他们更加不会放过你了。”
“你是白痴吗?你在那样的情形下不管我的生死,自觉被骗的琮国人自然恨死了我。就算他们明知我只是一个倒霉的替死鬼,也要把我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或许你说得不错,可那是当时我唯一能用的办法。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乱过。月隐,为了救你,我只能尝试所有可能实现的办法。当天攻琮时,我一面刺激琮国人,一面观察你的情况。发现你有危险就立刻收了兵,我原想拖延时间,晚些时候再去救你。”
“你,真有这样想过?”我听到这里,随口问了一句。
这句平淡得太平淡的话却立刻引来薄琰风更大的反应,他抱着我,连连点头,生恐我不信似地急声说道:“我那晚部署好一切后,准备带精锐部队潜入琮国救你,可惜我刚刚接近城墙,倪云杰就和两个人从城中出来了。他们引起了守军的戒备,我怕逼急了琮国人对你反而不好,只好折回去了。”
“那你现在能找到我,就是怀疑倪云杰,从他那里慢慢套出的线索吧?”
“他在攻下琮国以后,过了一段时日才留开,我确实非常怀疑。可惜那人虽然有些依仗性情而办事,但他有一套治军的好本领,将部下收得服服帖帖的,嘴很严,我还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不说话了,知道薄琰风晓得倪云杰听命于我,所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调查他。这个皇帝如今找到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就是后悔,早知如此,我更加应该躲远一些!
“看着你被马拖的时候,我真的心痛极了也愤怒极了。可是我冲过去救你的时候,你却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带走了。那人,我没有见过,却觉得有些眼熟。唔,能将受伤那么重的你治好的人,应该是傅羽卿吧?”
转头,我提防地看了薄琰风一眼,大有‘是又如何?’以及‘你别想对羽卿’下手的警告意味。
原本因我对他的话总算有些反应而欣喜不已的薄琰风,与我目光对视之后就焉了,我注意他脸上飞快掠过一抹浓烈的炉意,心中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笑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傅羽卿。
“月隐,对不住!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我之间竟然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我不想伤害你,也舍不得那样做的啊。”薄琰风不愧是读心高手,他见了我副模样,立即转回话题,继续向我道歉,以及表明心意。
“我也不知道怎样回到了京城,然后像个被抽去了魂魄的傻子般,昏昏噩噩地过了一段时日。而且,我突然记起来了。”
我听见薄琰风说到这里,好像不自觉般提高了嗓音,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话声又低了下去。
“我想起了是你在我傻掉的时候悉心照顾我,用银针测试我有可能会碰到的每一碟菜,每一个碗,每一个杯子;我想起了是你一直陪我,在所有的人,包括我的母后都放弃我的时候,是你这个曾经被我一再伤害的人给予了我无私的关爱;是你为了我终日费习心思,接近太子,接近宫中那些包藏祸心的女人,还想办法让我不说出二皇兄与太子妃的私情,为的只想保住我的平安;是你想办法收服倪云杰,用你的善心换替我挽留陈靖文,为了我能当皇帝,你还拖着这么差的身体,站在烈日下暴晒了那么久,最终软硬兼施才拉笼了简皓阳。”
我有为他做这么多吗?我不可置否地撇了撇了嘴,突然觉得我以前好像真的有些愚蠢呢。
“我也想起来了,傅羽卿说有种药或以治好我,还有你的时候,你哄怎么也不肯吃下去的我说一人服一半。可如今想想,我能这么快恢复心智,也是你把整副药都让给我服了吧?”
薄琰风的语声又转为激动,带着些我听不太真切的哽咽,差点又一次让我以为,现在抱着我说话的男人还是当年那个胸无心机的可爱傻子。
“可是我却在那个时候忘了你,忘了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忘了你对我的付出与真爱,还愚蠢到亲手将你送了出去,让你受尽屈辱与伤害。我怎能如此对待这样的你?我怎么能傻傻地只记得少年时对惜云的虚幻痴恋,而遗忘了你这番真情实意,让我最爱的人远离我的身边?”
哦,莫非我真是当今天子最爱的女子吗?这是多大的一份专宠与殊荣啊?我要不要感激涕零,跪下向薄琰风磕头谢恩哪?
“每每想起这些事,我就心如刀割,悔不当初,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原谅我。我只能说服自己,你没有死,我一定要找到你,好好弥补你,好好照顾你,永远也不要与你再分离。”
薄琰风没有责怪我的满脸的鄙夷,他箍着我的双臂开始颤抖。我感觉这个男人的情绪好像无法自控,而我的肩膀也润了,应是他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浸湿所致。
能让这天下之主如此情动,痛哭流涕,似乎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可我完全没有被感动,淡漠的心中反而涌生了一股愤怒的火焰——
不为情怨,只为公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忘了我,便可以随意处置我,因为我在那时的你心中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物和替代品而已;这会儿你想起我了,就巴巴地跑来寻我,还有脸说什么,我才是你真正在意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我看,你在意的根本不是哪个女人,而是你自己的感受吧?只要你觉得好的,你想要的,你就可以任意抛弃或抓住。”
我愤愤地继续说下去:“你此时需要我,又将你的秋惜云置何地?难道就凭你一句,你想起我来了,你移情别恋了,你就会像当初对我那样,立刻干净利落地将她抛弃吗?”
薄琰风塞语,我冷冷地瞪着他,一字一句说下去。
“你爱的,看重的只是你自己罢了!像你这般自私的男人,我以前怎么会瞎了眼,曾经想要和你在一起?”
“月隐!”薄琰风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我还想骂下去的话。
“就算你说得对,但我薄琰风天生就是如此自私与专横的男人!但只要是我认定的,我就要牢牢掌控在手中!你屈解了我的意思,我想向你表明的是:我想起你才是我真正看在眼里,也是离奇地想应你所求,这一生一世只与你分享****的女子。那么别的人在我眼中,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看着薄琰风温柔目光中掩着的张狂与霸道,还隐隐透着说不出的疯狂与专制,禁不住愕然。
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仅不以自私为耻,反而承认得很干脆,还借机宣扬对我的誓在必得。
算是服了薄琰风的恬不知耻与自我感觉良好,我现在觉得更加无力,也越发不愿与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