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朕如今在想法,看能否尽快让他们答应借道。”
“那,若有一个对我朝极为重要的人去琮国做人质,让他们相信有此人在手,你这个当皇帝取胜后也不会攻打他们,此事就好办了。”
“朕没有皇子,送五皇弟或瑶宸去都不合适,他们与我并非同母所生,琮国的君主不会相信的。”
“那我去呢?”我这般说出之后,直直盯着薄琰风。
相信,这个男人也知道目前民间流传我与他的爱情故事,早已出了好几个有趣的版本。
这些故事都说了我如何在危险和困境中对薄琰风不离不弃,如何与他相互扶持,一路走来,俨然已成为世间模范夫妻的最佳教本,近来流传到周边各国,应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如今四方皆知,薄氏的帝王与帝后恩深情重,两人好似融为了一体,天子能有今日,也少不了皇后的功劳。我如果去了琮国做人质,对方想必就能安心了。待破了密衍后,薄琰风只需履行诺言,想来我就应该没有危险。
“不行!”谁知薄琰风想也未想,竟然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还在为自己想出的妙策而沾沾自喜,期待丈夫的感动与欣喜,不料他却如此不领情,让我不解之极,“这明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或者也可以说是唯一的办法了。因为,你的母后可不会为了你跑去当人质。”
薄琰风摇摇头,他神情坚决,更是让我疑虑倍增。
我缠着这家伙追问,为何不能去琮国?他却突然收了正经,笑眯眯地上下打量我,不忘连连摇头,似乎在无声地鄙视我难堪重任。
火气与不甘立刻上来了,我忘了有太监和宫婢们围观,扑向薄琰风,伸手就打。那家伙也不动气,闪身绕着柱子躲避,惹得我更是急了。就连四周的人何时远远退到一边,垂眼、忍下笑意,不瞧我们的情形都没有注意。
然而在追追逐逐、打打闹闹中,我不经意瞥见薄琰风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我从未见过的爱怜与温柔,我的胸口如同被重物击打,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男人,嘴里没说什么,他的眼神却回答了一切——
那是他在对我说‘舍不得’!
薄琰风聪明能干,他怎么不知我提议的是最佳的方案,可是当大敌来临、危机逼近时,他却仍然将我视为最重要。
如此的看重,如此的珍惜,当真让我异常心动,全身发暖,拍打薄琰风的动作就不由自主缓了下来。他却突然返身,一把搂住了我,让我不自觉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呼。
“月隐,明日随朕去围场狩猎吧。”薄琰风像以前那样,圈住我之后就习惯把他的头搁在我了肩上,在我耳边腻声央求。
明白薄琰风有意避开我的建议,我也不说破,只觉惊讶,“这般紧张的时候,你还想玩?而且规矩不是说,帝王带臣子狩猎是大事,不能让女子参与的吗?”
“莫非敌国来袭,朕就一定会被吓得茶饭不思,连觉也睡不安稳了吗?”薄琰风笑着说:“朕与你相识以来,还没有共同外出散心。如今恶战一触即发,朕很有可能要亲自率军,前往讨伐。临行前,朕还是决定与月隐好好游玩一番。再说,你又没有拿箭随朕出入密林,只是在帐中等候朕,自然不算违了祖训。”
我佩服薄琰风沉得住气,但听得脸又发烫了。
这家伙,有没有必要摆出这副情意绵绵的模样啊?
可我立刻也猜到此战凶险,薄琰风就是要放下一切羁绊,心无旁骛地投入保家卫国的战征之中。
不知道这一次,我与他能否撑过难关,迎来更加安宁与美好的未来?
“你放心吧,朕此次一定能得偿所愿!你要做的便是调理好身子,为我朝皇族血脉开枝散叶。”
我知道我的担忧被薄琰风瞧了出来,只好笑着擂了自说自话的男人一下,真心希望他能找到让琮国答应联盟的好方法。
翌日,薄琰风果然与我去狩猎。
我以前为抓捕一名躲入偏远山村的罪犯曾经骑了好几天的马,因为当时没有其他交通工具能进入路况那么恶劣的地方了。可重生后的身体太糟糕,我竟连翻身上马都有些吃力。
薄琰风瞧在眼里,突然把我扯到他的马上。这家伙就堂而皇之地拥着我,合乘一骑,带着大批禁军与侍卫来到了皇家围场。
其实对于这种,下面的人骑马来回在林间奔走,惊动百兽,赶出它们以供皇族射杀的行为,我感到无聊之极,可惜薄琰风却似乎玩得乐此不疲。
他也带上了薄燕宁与薄瑶宸,小公主还好,对待我们依然没有什么改变;但那五皇子却神色忧虑,隐含惧色,说什么也不出去,缩在帐中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动静,只怕在猜测薄琰风这次带他出来就是为了在猎场上,找到机会将他杀掉。
这孩子不愧是先帝的种,疑心病太重了。我瞧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总算看见有人的表情不断变化,像演精彩的哑剧一般,多多少少冲淡了一些无聊。
薄琰风和几位进京的番王在外面打了一整天的猎,我估计动物保护主义者肯定恨死了这些人。可我也只有暂且随着薄琰风的性子,因为他约番王们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虐待无辜的动物。
不去打扰薄琰风如何拉笼与稳住各番蠢蠢动的旁系王爷们,我令人备下丰盛的菜肴还有热水,等待他们回来享用。
傍晚时分,薄琰风意气风发地回来了,他自然是所获猎物最多的一位。诸将围着大帐齐声高呼‘万岁’,显然是群情激奋,微微有些不可一世的感觉。
唉,这家伙如此轻易就调动了士气,那我也应该要更加相信他的能力。
心里正转着这个念头,我突然感到眼前劲风扫过,人还没有回过神,就被掀帐,冲进帐中的薄琰风习惯性地抗了起来,带上了马,转瞬就消失在震惊的众人眼前。
“你干什么?”我又气又羞,没想到薄琰风做了皇帝,心性稳了许多,此刻却突然还像以前傻的时候那样闹腾,让我在万众瞩目下以这种丢人的姿势被抗走,真的又想掐死他了。
“月隐,朕猜你也不喜欢留在那里,所以带你出来,我们单独在附近游玩,岂不美哉?”薄琰风朗声长笑,将我顺进他怀里,扬鞭打马,不减速度。
“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你当着瑶宸的面这样做,会吓坏她的。”我听他这样说,心中自是乐意,但仍然有些余怒未消。
“哈哈,瑶宸只会怪朕不带她一块走,她羡慕你还来不及,岂能如此轻易被吓住?”
算了,这家伙恢复后口齿伶俐,我懒得和他打嘴战。再加上,我真的觉得一个人闷在大帐在中太无趣了,也就没有开口反驳薄琰风自大的言论。
我们骑的这匹马异常神骏,是百年难见的千里良驹,所以那些被皇帝的突然举动吓懵后立刻打马追来的侍卫们被远远抛下。
薄琰风从小就喜欢来这里狩猎,他熟悉每一条道路,很快带着我出了皇家的围场,来到了前方的镇上。
由于皇帝来狩猎,这附近的居民都被临时发放了银子,迁到这个镇上暂住,明日才能返家。
涌进这个镇的人太多了,我们住不了客栈,只得一直前行,找到一个农家借宿。
我在宫中住久了才知,皇帝只有在重大的场合里才穿明黄色的龙袍,戏文中的天子便穿这种颜色的衣衫,百姓们也自然认为皇帝身上披的就是明黄色的龙袍。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现在,薄琰风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袍,只是上面用金丝绣着几条威风凛凛的飞龙。他披着一件斗篷,遮去了衣赏上面的飞龙,所以借宿给我们的农家并不知道众人口中谈论的,在不远处狩猎的新天子竟然就带着皇后站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