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皇上,你再这样抱着月隐,会憋死她的。”傅羽卿叹了一口气,在我快翻白眼以前终于发了善心,慢吞吞地提醒。
薄琰风闻言,双臂才稍稍松开了一些,但他还是不愿放下我,起身的时候顺便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抱着我靠在床栏上,乐呵呵地不住笑,想是知道我清醒就代表没有事了,因此高兴得暂且说不出话来。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脸,心中也觉愉悦之极。
隔了一会儿,薄琰风才在傅羽卿的冷哼声中回过神,张口问我,“刚刚谁说要离开皇宫?是月隐?还是傅先生?”
这傻子提到我时非常紧张,最后想到傅羽卿又眉开眼笑,这般直接让我都有些汗颜,担心傅羽卿怒了,一脚踹走这个小白眼狼,然后拎包走人,让薄琰风就此痴傻一辈子。
“自然是我了,微臣不得皇上欢心,等调理好你和娘娘的身体就告辞了。”傅羽卿说完,薄琰风知道从此后不必喝药,越发欢喜,我却愣住了。
情不自禁看向傅羽卿,我见他神色淡淡,洒脱依旧,又知这人性情高远,天性不喜被约束,他因与我相交而勉强留在宫中,否则早带了拿到手的珍稀药材跑远了;我不能强迫好友的去留,只得用目光祝福他日后一切都好。
“月隐,你大可放心。冲着你快当皇后也没有改变丝毫的份上,我走以前一定会把你的皇帝治好。”说着,傅羽卿拿出了两枚药丸。
“这就是血芝配合白犀牛的奇药吗?”我脱口问道。
傅羽卿取出一张白纸,把药丸放纸上,他再拿出一把小银刀,手法温柔地用刀背将药丸碾碎,压成粉末。
“我不要吃这东西!”薄琰风见了,立刻‘聪明’地大声嚷嚷了起来。
“皇上,你以为我想给你服吗?其实这药,微臣还想让月隐先服。因为血芝两年结果,且只有状若指头般大小的两枚小小果实。臣配用白犀牛角,刚好得了两枚,可治一人的体虚症,或化去一人颅中的淤血。”
“那月隐先吃这东西吧!她刚刚才病了,我好怕她会像父皇那样永远闭上眼睛,再也不能陪我玩了。”薄琰风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最后总算明白了,立刻吼道:“傅先生说这东西好,月隐一定要吃了!”
“我可以再等两年,反正又死不了,否则我这次晕倒后,羽卿就会给我用这药了。”
说到这里,我看向傅羽卿微微而笑,后者无可奈何地又叹了一口气,知道被我看穿,他自然无话可说。
“那也不成!月隐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永远也不要生病!你以前告诉我,烧了那些东西,父皇就不会生病,可是他还是病了。所以,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好了。”
“你这小笨蛋不能等两年啊。我就怕两年后压制不住那些人,你会没命的!”
“月隐又哄我!我好好的,怎么会没命?倒是你,经常生病,我不要你变得和父皇一样!”薄琰风因皇帝的驾崩大受刺激,他幼稚的心中认定只要死了就不能再看到那个人,所以他这次固执得让我头疼,说什么也不服傅羽卿费尽千辛万苦配成的灵药。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维护这个皇上了。”傅羽卿见平时把我的话当成观音法旨那般遵从的薄琰风此时这般顽固,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我嗔怪地看向好友,微微有些埋怨他存心围观看好戏。
“两年后,血芝再熟之时,此药便再能配成了。因为白犀牛角有一整只,你们二人谁先服都是一样的。”
“哪,月隐,听到没有?傅先生也说是一样!”薄琰风觉得傅羽卿站在他那一边,更来了劲,没口子叫嚷,一定要让我先服。
明明不一样啊!
我还想让这傻子在继位大典前恢复正常,到时神智清明、英姿勃发地出现在朝堂上,镇住所有居心叵测之徒。如果他不服,不仅达不到那样的效果,还很有可能在这两年之内招来杀身之祸。
因为一个傻子当皇帝,可比三皇子容易招人嫉恨多了!
“你们别争了,我看不如一人先服一半。”傅羽卿见我无策,薄琰风又闹得厉害,他便笑容可掬地用银刀将药粉隔成两份。
“好!”薄琰风不知有异,只觉这样就能让我和他都吃到让身体变好的东西,不用变成皇帝那样了,连忙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我却知如果分食的药力减半,但对恢复有好处的话,傅羽卿早就那样做了。他可见不得我一直病怏怏的,想必人要同时服下成熟的血芝果实才有疗效。
那么,傅羽卿这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就是存心哄薄琰风这个傻子病人吃药了!
我心中暗叹,见傅羽卿对我使眼色,便知之前猜的不假,便吩咐琴儿速速端上两碗莲子羹。
等甜品上桌后,我按惯例让琴儿和金雯给薄琰风洗手,趁这白痴不注意,将那分开的药粉全部倒入薄琰风的碗中。
我对回身的薄琰风说,药已经均匀拌在莲子羹中。这傻子自然没有怀疑,捧起碗就吃得干干净净。
“今晚我就在外面,以便随时照应。”
“难道服了这奇药会有危险?”
“我只是以防万一才如此提议。理论上,这药被我调过了,人服了应该不会有事。可是它太珍贵了,我不能把如此难得的药物拿到谁身上做试验,所以只好还是让你的白痴皇帝当这第一只小白鼠了。”
傅羽卿一脸轻松地劝我。
“他守了你两日,也该吃了饭,然后饱饱地睡上一觉。你也不过太担心,如果那药有问题,我也不会蠢到给皇帝服用。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陪着他都吃些东西,再好好休息。留心他病情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
听了这番话,我深觉傅羽卿果真是这宫中最理解我的人,他总能看出我心中所思所想,及时给予宽慰,同时也认为他治好薄琰风的把握极大,可担忧之情怎么也放不下,猛然又想到眼前的大夫为了我的病先忙了两日,如今又要照顾薄琰风,不禁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不过我听出傅羽卿的话中之意,似乎薄琰风等一会儿就要昏昏入睡,连忙让人再备些可口的饭菜,陪着这个还是只顾对着我发笑的傻子多少用了一些。
如此折腾到天色渐暗,薄琰风被琴儿等宫婢伺候梳洗后果然反而有些精神不济,他不再吵嚷着出去玩,窝在榻上就睡着了。
傅羽卿向我点点头,转身去了寝殿外面的廓下坐着。
我还是吩咐琴儿请傅羽卿去旁边的偏殿歇息,若有事再唤他不迟。
让宫婢站在门外,方便情况有异时及时传唤傅羽卿,寝殿里瞬间只剩下我和薄琰风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