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屋就让名泉立刻传书给陈靖文,让他顶住压力,先不要撤走日前偷偷派进京的兵力。
如今边关情形不妙,但毕竟没有正式宣战;而皇帝病重,宫中的紧张形势却加剧了不少,我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依障。
所幸陈靖文在晚间就有了回应,说一切听从我的吩咐,让我心中大定,不禁想之前果然没有挑错人。这个陈靖文也知必须先攘内,而后安外的道理,因此果断地做出决定,和我想到了一块。
没坐多久,皇后就让人去了瑞合宫。
这次,我没有带上薄琰风,因为知道皇后要和我商量皇帝病重后的事,这傻子去了,听了也无聊。
哄着薄琰风说,我打算去御医院问问皇帝的病情,薄琰风想到傅羽卿在那里,又被我诓了说他父皇的病不重,所以就没有缠着跟过来,以免又被傅羽卿当成小白鼠玩弄。
皇后见到了我,自然又是一番密谋。
这会儿,我们必须联手,睁大眼睛,小心观察宫中微妙的变化,若贵妃与贤妃有丝毫异动,我们就要先下手为强。
我建议皇后让其族中人先装备起来,随时准备进宫,以防事态有变。皇后原本有些犹豫,担心皇帝的病情若稍有起色,见到她的安排便会责怪。
我劝解说,如今形势紧迫,就算皇帝此次无事,他将来的时日也不多了,我们总得为自己打算,只要别做得太过分就好。
一番话下来,我终让皇后很快下定决心,出面与其族人商量之后的事宜。
又坐了一会儿,我和皇后分析了宫中各院妃嫔的表现,初步商定了如何监视之法,终因皇帝病情不明,暂且没有想得太远。
告别皇后,我回到忘忧宫时天色已晚。
用过晚膳,我和薄琰风坐在榻上,低声说着话儿,名泉匆匆赶来,说太子宫中的小章又来了,想求见我。
“他来做什么?”我不想见太子,名泉自然知道,这机灵的小太监已经将人挡在外面,只身进来回话。
“小章说,他奉太子殿下之命,请三皇子妃去东宫一叙。”
“太子殿下身边有太子妃陪伴,我不便前往。你对那小章说,就算要去,也得等皇后娘娘明示,赶明儿人多了一起去探视,那才合适。”
“奴婢也是这样对小章说的,可那小子说太子殿下病得厉害,只怕就这几日的事了。他说,殿下有些心里话要对三皇子妃讲,因此借口病重,请太子妃去了偏殿暂住,希望三皇子妃看在以前来往的情份上,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我沉下脸,不愿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和早已绝了交情的太子再往来;而且,不管太子说得有多么可怜,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在危难时帮助自己的同胞兄弟。
这样的朋友,我也不愿施舍同情心。
名泉瞧了我的脸色,又笑着说:“奴婢早知主子不会搭理小章的无聊,之前已经喝斥过他胡说八道了,现在就让他回了吧。”
“你让那小章回复太子,过几日,我和皇后娘娘会一同前去看望,请他安心养病,不要终日胡思乱想。”
“是。”名泉退下去了。
薄琰风立刻扑上来,将我紧紧拥住。
“今晚别和我闹,我心里烦着呢。”想到因皇帝的病,我担忧将来的变故,用心考虑各种因素,以及各种有可能出现的危机,以求日后做得圆满。今日又和皇后商量了那么久,身上早就乏了,如今那凉薄的废物太子还来纠缠……
难道,他不知道我最讨厌脸皮厚又懦弱的男人了吗?
而且小章被打发走后,我总觉得眼皮直跳,心神难定,好像有什么怪事会发生一般。这是我身处皇宫以来从未有过的经历,因此难免心浮气躁,情绪不稳。
“月隐,别皱眉头啊!你心里烦吗?我来给你揉揉。”薄琰风关切地说着,他揽过我的腰,伸手来揉我的胸口。
这小色狼是关心我,还是故意占便宜啊?
尽管与这白痴已经数次亲密相处,但我此刻微觉羞怯,连忙打掉他的手,扭身避向一边。但他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继续圈搂着我,手又向我胸前和腰间袭来,似乎打算尽职地接着按摩,还顺便挠我的痒痒。
我瞬间恼羞成怒,想也未想,习惯性地抓住他的手,拿到嘴边,低头就狠狠咬了一大口。
“嘶!”薄琰风吃痛,他想抽出手,但动了动,见我紧咬不放,又怕扯痛我的下巴,只好无奈地僵着不动。
“月隐,你最近越来越像小影了,成天就知道咬我!”
我又用力咬了一会儿,总算松开了观察我脸色的薄琰风,心中的郁闷却也因他这样一闹而消失了。
抬眼看向这傻子,见他一脸的心甘情愿,两只眼睛偶尔会从我脸上移走,落到被我咬的牙痕上去,却没有生气,仿佛觉得被我咬了还是什么莫大的荣幸一般,依然非常开心地看着我,忍不住也轻轻掀起了嘴角。
“对啦,我不喜欢看月隐皱眉头。以后,你都要像这样笑哦。”薄琰风说着,拥着我倒在了榻上。
这一晚,薄琰风离奇地没有痴缠我做他最喜欢的那件事,仅是将头搁在我的肩上,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些我没有听过的优美曲调,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希望我和他无忧无虎,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一般。
心情莫名变得放松,我感到抱着我的这团温热慢慢将我包围、覆盖,胸口只觉暖洋洋的,好像没有什么能将我和这白痴目前拥有的东西击溃、夺走。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时听到宫人在寝殿外面不停地说话,情形有些异样;再一眼看向窗户,发现已近红日高悬,连忙高声问是什么时辰了。
“回三皇子妃,已近正午了。”琴儿应道。
“我和琰风竟然睡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唤醒我们?”我听了,微微吃了一惊,因为我现在的身躯从未有过如此好的睡眠。
“奴婢见三皇子妃昨日乏了,就在香炉里加了几片傅先生日前拿来的香片。先生说它们有宁神助眠的功效,有可能便是这样,三皇子妃和三殿下才睡得如此香甜。”
我点点头,在琴儿的帮助下很快洗漱完毕,知道这小丫见我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就不忍心叫醒我,因而就不再提这事了。
“金雯那些人在外面说了些什么?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她们了。”
“三皇子妃,你今日睡着了,所以还不知道,太子妃宫中的吟荷,今天早上被人发现飘在秋阑宫外面的湖上,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什么?”我拧起了眉头,知道这吟荷是太子妃从娘家引进宫中的贴身宫女,走到哪里都带着,可说是她最信任的心腹之人了。
以前,我也见过那吟荷几次,那女子仗着太子妃的宠爱也有些霸道,但并没有将低品阶的宫人欺负致死,也算不上是一个凶残的人。如今突然离奇死去,我再想到太子妃与二皇子的私情,以及昨天太子让人相请的事,心中倒真的奇了。
“大家都说奇怪了,因为昨晚那湖中还没有尸身,今早就发现了。可见吟荷是夜深时去的那里,大伙儿都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她怎会独自出了东宫,去那种地方玩,因而不慎落水身亡。”
这肯定不是失足落水,我直觉吟荷是被人所害,可一时间想不出有谁会谋害一名小小的宫女,也觉十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