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主要是陈将军对琰风不忘情份。儿臣暂且稳住了他,就是担心父皇虽对琰风改变,但还是不将太子一位给他。”
“你说得没错,你可知皇上此次做寿,为何召东、西、南三方面军的大将进宫?”
“难道就是母后刚刚说的,父皇那边有了些不好的变故,他老人家想为某位皇子顺利继位铺好路,所以才让陈将军和简大元帅等重臣入京的?”
“唉,就是这样的。你父皇心机深沉,本宫和别的妃嫔都无法完全猜透他。就连他的病情,只怕他也没有对受其宠信的贤妃讲。”
“父皇的病,有那么严重吗?这表面上,可是瞧不太出来啊?”我想到皇帝的病一直拖着,却没见如何厉害,未想竟是天子有意隐瞒,心中也觉得有些麻烦了。
“你不知道,你那父皇把这事藏得紧。他如今不担心本宫的三皇儿,却要提防本宫与阮贵妃一脉。若他的病情泄漏了出去,难保虞王和本宫都会坐不住。”
“不知母后从哪里得知父皇的病情,这消息可靠吗?”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担心有人造假了皇上生病的消息,其实另有所图。可这错不了的,是本宫从皇上最信任的王御医那里得来的。”
我听下去才知道,原来皇后最初怎么也不能从王御医那里套出皇帝的真实病情,最后她使了阴招,在王御医有天晚上进宫为皇帝看诊后,指使两名多年前曾经被皇帝临幸过的采女与他纠缠。事情做到一半,皇后就带着心腹之人把王御医拿了。
这王御医极其惧内,担心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做的丑事被妻子知道,更怕皇帝砍他的头,逼不得已才告诉皇后,其实皇帝的心痛病与肺部的疾病已到了药石无救的地步,最多可拖一、两个月。
王御医只能按皇帝的吩咐,严加保守天子的病情,同时多用狠药,勉强撑住皇帝的身体,让人看起来是正常的。
但病重的人自然急剧消瘦,脸色也不算好,所以皇后一直怀疑,前不久花了番功夫才套出了实情。
“父皇只有一、两月的时间了?”我错愕,其实傅羽卿告诉我,血芝大概也是在那时成熟,但与白犀牛角混合服下后大概还要需要一年,那傻子在变痴呆期间的记忆才会慢慢恢复。
想到这父子俩截然不同的命运,我亦觉冥冥中似乎有天意。
“本宫如今就担心虞王或贤妃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若提前用兵,本宫的太子已经废了,不能指望。家中的族亲虽在军部,但地方部队不听号令却也麻烦得紧。”
“母后勿忧。虞王那边羽翼已丰,他握着的军力不易撼动。若我们能说得动简大元帅……合东、西两军之力,不怕二皇子发难。”
“简皓阳是皇上在五皇子小的时候就安排下的人了,指定就要扶佐于他,与五皇子有多年的师徒之谊。那贤妃极为会为人,常年赐下良田美宅、珠宝奇珍,只怕他不会答应的。”皇后苦笑着说:“本宫这些年也试着接近简皓阳,可那人根本不见本宫派去的使者,对贤妃母子可是忠心耿耿哪。”
“这世上没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儿臣倒很想和那位简大元帅好好谈谈,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好孩子,你若有办法将简皓阳也收服了,那咱们的琰风就真的是高枕无忧了。”
“在简大元帅离京前,儿臣会想出办法,找到机会去见见他。”
“好,你那边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本宫,要钱要人,本宫都给你。你务必要将西行大元帅拉到本宫这边来!”
“儿臣一定尽力而为。对了,母后,如今趁着父皇病重,可否麻烦您让儿臣的表哥和堂弟进入兵部?”我暗笑皇后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她在听了我奇迹般打动陈靖文之后,竟然有些将我视为棋开得胜的传奇人物,恨不能立刻将东、西两路兵马都牢牢捏住。
皇后看着我,暂且没有发话。
“若儿臣能说服简大元帅,那自然最好,到时正值用人之际,母后和儿臣都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渗透入各路大军之中,让儿臣的表哥和堂弟进去,正好可以分担些要务;若此事不成,儿臣的亲人进入兵部,说不定还会惹来祸患。他们也捏了份干系的。”我坦然说明,就是要安插亲信进入兵部,分去部分军力。因为我宫家的人也担了分险,堵了这一把。
“唔,你将推荐人的姓名、出身以及擅长之技,详细写了交到兵部。本宫自会支会兵部侍郎妥善安排。”
“多谢母后。”
“那你就去吧,如今是非常时期,本宫也不与你装着生分了。便是让皇上知道,本宫如今对你不错也没什么了。”
我点点头,恭敬地告辞离去。
刚刚走出宫门,我看见薄琰风高举一根不知在哪里掏到的木棍,气急败坏、大呼小叫地向瑞合宫的方向奔来。
“月隐,你没有事啊?”那傻子远远地看见我,把棍子用力扔在一边,两脚并着三步赶上前。他一把紧紧地拥着我,将脸靠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使劲嗅着我身上的味道,好像确定真的是我之后,喜得语气都在发颤。
我瞬间明白了,薄琰风定是吃着饭,见我久久未归便问了人,知道我被皇后的女官带走了。
由于上次我差点被皇后下令勒杀,这个鲜明的画面让薄琰风心有余悸,至今未忘。他知道我的去处后,担心得快要发疯,立刻扔下碗筷,催着金雯和琴儿带路,匆匆赶来救我。
这个傻子,怎么对我如此之好?
“你啊,拿着根棍子乱舞,莫不是想行凶吧?”我忍住心中的波澜,柔声问道。
“谁要伤害月隐,我就打他!”
“那若是你的父皇或母后呢?”
“那,那我打不下手。”薄琰风愁眯了眼,他跟着又很快昂头看向我,坚定地说道:“可是,他们若要打月隐,我也不依!”
“那你小白痴能做什么?”
“都说了,我不是白痴!我至少可以扑在月隐身上,不让他们打你啊。我拿着棍子,也是不想让母后身边的人害你。哼,月隐才是小白痴,连这个都不明白。”
我微笑着伸手,轻轻抚摸薄琰风的脸庞,只觉眼前这个一心一意维护我的傻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俊美和英勇。
“你放心吧,你的母后在将来很长一段日子里不会对我怎么样了。”
薄琰风根本不会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认定我说的话,知道我安全后立刻开心了起来,抗着我就大步流星般向忘忧宫的方向走,惹来金雯和琴儿等宫婢不住发笑。
我斥责无效,只好忍住羞耻,像袋大米一样被薄琰风抗进了忘忧宫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