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哪,你为什么说要当皇后?”薄琰风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早就想插话了。好不容易等倪云杰告辞,他立刻亲亲热热地拉着我发问。
“我当了皇后,你才好做皇帝啊?”我压低声音,取笑这白痴。
“可是刚刚,你不是让我对父皇说心里的话吗?我不想当皇帝嘛,你看父皇那么累,还时常生病,烧那些东西也不管用,肯定是当皇帝累的。我才不愿意做呢。”
“当皇帝有好处的哟。那时,不管是谁都不能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真的吗?”薄琰风听得双目放光,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难掩兴奋地瞧着我说:“那我如果做了皇帝以后天天玩,天天吃好吃的东西,天天上树掏鸟蛋,天天晚上都和月隐睡在一起!嘻,我们一直做那件不让月隐痛的事,都可以吗?”
这傻子,就只有用如此的‘雄心壮志’去实现他那些‘鸿图大志’啊?
我恨铁不成钢,但也好气又好笑地对薄琰风用力点了点头。
“好棒!那我就要做皇帝了。”薄琰风拍着手,笑着说。
“嘘,你小声些。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就做不了皇帝了。”我连忙拉住这家伙,不让他大声嚷嚷。
薄琰风连忙抽出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乖啦,如果你当了皇帝,说不定还有很多姐姐想和你睡觉呢。”
“我才不要别的姐姐,我只要月隐!”
“我不信呢。你这小色狼,骨子里太花心了。你看到哪家大姑娘长得漂亮,说不定又会像当初对我那样,强行把人家拖进屋吧?”
“不会,不会,不会!我向月隐保证,就要你一个!别的姐姐再好看,我也不想要!还有,我当初有欺负月隐吗?”
“哼,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不过现在这可真奇了,你不想要别人,却是为何?”
“因为,她们都不是月隐啊。”
我听得胸口又软了,嘴里也觉得甜甜的,便任由这急得表白的傻子又握着了手,没有挣脱。
“哪,月隐。你说,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做皇帝,天天和你在一起玩呢?”
*
微微打消了几分感动,我对薄琰风这种天真的话有些无语。
“你美吧你,想当皇帝,还早着呢,先和我回去换衣裳。”
我带着薄琰风回到忘忧宫,催他换了衣衫后,这白痴又过来缠我。
这大白天的,我没有心思做那种事,便拿来笔和纸,几笔勾出薄琰风的画像。我有意模糊五官,突出画中人物的神韵,没有细致勾勒,却让画中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薄琰风。
唉,这个年代没有铅笔,我转而使用毛笔,可是花费了一番时日才习惯了。
薄琰风拿着这张画左瞧右瞧,大概也是觉得很像他,因此乐开了花,吵嚷着要在旁边也画上一个我,终于忘了纠缠我,跑一边埋头用心虐待这张纸去了。
“三皇子妃,陈大人求见三殿下。”金雯进来,向我小声禀报。
“可是陈靖文将军?”
“是。”
“快请他进来。”
我话音落下不久,适才在席间见过的陈靖文就被领进来了。
不能怠慢这位掌控东面兵力的大将军,但也我不能像皇后或二皇子、宋贤妃那样刻意拉笼此人,所以我还是堂堂正正以皇子妃之仪接见了他,只是面上笑颜晏晏,多了几分亲切。
“三皇子妃,不知末将可否与三殿下单独谈一会儿?”陈靖文沉声说道:“按仪,末将不能在宫中拜会三殿下,可是皇上刚刚在席间特许我来这里,见见三皇子殿下。”
“陈将军请便。”我大方地侧身,远远站到一边,示意客人自便。
见我如此好说话,陈靖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诧异。
我笑吟吟地见陈靖文走到薄琰风身边,从他的唇形中得知,他在小心拭探薄琰风还记不记得他。如今这副模样,是否另有大计?
我家那傻子只顾应付毛笔和宣纸,陈靖文问了两次,薄琰风便嫌靠过来的人烦了,连连嚷着让他快走。
唉,皇帝现今是真疼了薄琰风,但也不愿传他皇位。天子特意让陈靖文来看看薄琰风的情况,就是想让这名大将认清现实,快些转投新主。
“陈将军,请你不要枉费心机了。琰风的确是中毒再加上摔伤,便失了心智。他并没有像你猜的那样故意装傻,以图大志。”我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的陈靖文,含笑请他过来。
“末将真没想到,三皇子殿下竟然真的……”陈靖文摇了摇头,他脸色沉着,神情未变,但目光中掩不住失望。
“陈将军这段日子,谁的帐也不卖,就连琰风的亲生母亲,当今的皇后娘娘也不亲近,想必是将军太相信琰风以往的能力,认为他在暗中另有盘算吧?”我问道。
“三皇子妃说得不错。三皇子殿下年纪虽轻,但雄才伟略,他以往做事稍显张扬,却反而让人心生敬仰,有心追随。末将原本是以为,跟着三殿下便有了大好前程。”
“原本认为?莫非将军对琰风的忠诚就因他如今傻了便化为云烟了吗?”我听陈靖文说了以前的薄琰风,猜测那家伙没傻前,身上洋溢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或帝王之尊了吧?
如今再看看拿着毛笔,在那边傻笑着往纸上乱杵的白痴,的确很难让底下的人接受这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和事实。
“末将也很想继续为三皇子殿下效力,可惜皇上有意让末将跟随五皇子,宫中其余的势力也咄咄相逼。末将已为三皇子拖延了这许久,现陛下让我们这些大将来京,就是要重新分割兵力。只怕就算末将有心顾念旧主,却也撑不下去了。”
“陈将军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我和皇后娘娘也不能责怪你。因为将军也为难得紧啊。”我没有提出招揽,顺着陈靖文的话说,倒让他愣住了。
轻轻笑了笑,我说下去:“二皇子与五皇子都有各自信任的重臣,陈将军此时投奔,他们就算表示欢迎,但日后新帝登基,或许将军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了。这人嘛,毕竟还是用自己的旧部好。将军以为如何?”
“末将在东面练军时,听到市井流传了一些有关三皇子,以往在民间微服私访,为百姓办案的趣闻。”陈靖文突然转了话题。
“这倒有趣得紧啊。”我接得顺畅,听他说下去。
“如今末将的辖管区内,人人都念着三殿下的好,深为遗憾那般聪颖的皇子殿下竟然傻了。末将原以为是三皇子殿下派人做的,但如今见殿下这般模样……三皇子妃可知,此事是何人所为吗?”
“你既然问了,此时也应该猜到是我让人做的了。”我坦然承认了。
让宫家那个文采极佳的人当了翰林,我就让他在暗中做了这些事。
薄琰风以前圈养的文人所写的东西太长,又文绉绉的不容易看懂,只能引起仕子们的注意;我却知大众传媒的威力远不止于此。
想到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我就让那位宫家的远亲画出一些故事,尽量编些简单的台词,做出来流到民间,发给百姓们观看。
除此之外,我还让这新翰林写些通俗的话本,交给说书艺人,让他们在陈靖文辖区内的各酒肆、堂口说唱,很快就让民众接受并喜爱了这些节目。
我目前还不能让这些东西流进京城,等先引起薄琰风旧部的怀念,再推行到国家的每一座城池,相信百姓们都会对薄琰风大起好感。
将来若发生什么,我只需放出消息,说薄琰风的病会治好,相信这傻子失掉的名声便能很快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