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文翌日一大早带领队伍出发了,陪同人员有王艺林和张源,再有就是柳玉。刘金安排了两辆马车,柳玉、张源坐一辆,张亮文和王艺林坐一辆。
负责张亮文人身安全的人是王承武派来的,五位壮汉,人高马大的。这是王承武从他训练的士兵中挑出身手最好的,如果不是张亮文及时拦住对方,王承武都要派出一直几十人小部队来跟随他。
两辆马车出了城门来到官道上,朝上饶县的方向开去。张亮文与王艺林两人一辆马车,柳玉与张源一辆马车。
柳玉此时坐在车上有点闷闷不乐的。坐在她对面的张源知道原因。今早出发时,柳玉要上张亮文的车,被张亮文赶下来,要她坐另一辆马车,这才生了气。
张源是跟柳玉一起长大的,两人关系很好,他看到柳玉不开心,便有心逗对方开心。
他道:“小玉玉,听说你喜欢承武啊,是不是真的,快告诉我。”
柳玉听了这话,脸蛋马上变得绯红,结结巴巴道:“你别…别胡说,我怎么会喜欢他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你在乱讲,小心我告诉老爷。”
“哟哟哟,小玉玉,”张源道,“还不承认,既然如此,我就去跟大哥说我喜欢你,让他把你让许给我做夫人。”
这话一出,柳玉的脸瞬间一黑,他瞪了一眼张源道:“你敢。”
张源看到柳玉这生气的样子,不由笑道:“好啊,这个我确实不敢,但是等会我就去跟大哥提个建议,让大哥到上饶县找个好姑娘许配给承武。”
柳玉立刻就翻脸了,手立刻掐住了张源的脸,用威胁的语气道:“你去试试。”
“疼疼疼,轻点啊,”张源歪着头,可怜兮兮的喊道。
“你以后还乱说话吗?”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我知道错了。”
张亮文听到后面马车上传来的嬉戏打闹声,不由一笑,同时感叹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虽然他面容像一位年轻人,心态都不知道老了多少,每天在县城里不是在想勾心斗角的事情,就是考虑如何对县城进行改革,让县城内的老百姓可以吃上饭。
想到这里,张亮文看见王艺林正坐在位置上看书,但对方的眼睛却时不时的朝他看,猜测到对方肯定是有话对他说。
张亮文率先开口道:“王兄,跟我们同科的同年们,他们现在怎么样。”
王艺林诧异对方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还是答道:“殿试排名前三名被招进了翰林院学习,授庶吉士,其他人不是被下放到地方上为官,就是留在京城分到各部为官学习。比如我就是留京之一。”说到这里,他不由苦笑一声。
张亮文劝慰道:“王兄,官场就是这样的,不必总为此事耿耿于怀,人生起起伏伏乃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王艺林惊讶的看着张亮文,对方时不时会说出一些浅显易懂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他没有细想,只是灰心说道:“算了,我看我是没法出头了,只要现如今的吏部尚书还在位一天,我就不可能被提拔。”
“事在人为嘛,”张亮文道,“这世间的万物随时都在变化,一成不变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吏部尚书总归是换人的,你只要静待时机便刻。”
王艺林笑了笑说:“我就借你吉言了。”
张亮文说:“相信我就对了。”
“大人,我跟你说件事情,”王艺林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我专门调查了去查了一番为何巡按御史为何会光临永丰县,一查才知这位巡按御史的祖籍就是永丰县,而且他跟李达是表兄弟,虽然隔了几代,他们二人还是有所来往,这次巡按御史来永丰县,我敢肯定是为李达报仇来的。”
张亮文耸了耸肩,道:“别人来找我报仇,我有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
王艺林立刻就着急了,他虽然和张亮文共事没多久,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自己眼里,记在心里。张亮文善待百姓,平冤狱,重视农业,保一方平安,不失为一名好官。就算对方有点贪权,也掩盖不了这些闪光点,所以他想帮助他。
“你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如果这位巡按御史要找你的麻烦,随便找你个错处便行,他就即刻可以摘掉你乌纱帽,打进大牢。你可别说你在永丰县没有把柄可抓。”
“对啊,所以你我二人不是来找知府寻求帮助吗?”张亮文对王艺林的关心颇为感动。二人在永丰县时虽交流不多,基本上除了谈公事,没什么来往。可对方在自己遇到事的时候,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不得不让自己心里一暖。
王艺林看张亮文不上道,有点恨铁不成钢,他道:“找知府有何用,巡按御史又不归他管,他没有办法帮助你的,不如……”
“等会,”张亮文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你先别说话,我来说。我们现在出门在外,没有上下级的关系,为何你还叫我大人,你是不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或者是你对我有其他意见。反正如果你在叫我张大人,我们二人就不要再谈了。”
王艺林一时语塞,他看张亮文那态度十分坚定,也就没有坚持,其实张亮文的意思也很明显,说明对方逐渐认可自己,他颇为感动,然后才缓缓道:“好吧,张兄,我听你的。”
“这才对嘛,”张亮文欣慰的道,自己这位同年确实是一位好官,能力也不错,不像是一位迂腐的人,只是管不住自己嘴巴,这才出了错。他还有一种感觉,王艺林以后会是自己仕途上左膀右臂,与他亲近亲近总有好处。
“张兄,这次上饶县之行如果不顺利的话,那我想办法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肯定有办法帮助你脱离这次危险,只不过对方肯不肯帮忙我就不知道,但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王艺林道。
张亮文笑了笑道:“好的,你的心意我领了,如果此行不顺利,我一定听你的。好了,不谈了,还有很远的路要敢,我们休息一会,养足精神。”说完,马车内陷入了安静之中。
王艺林也只能点点头,其实他知道张亮文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这也对,一般人都会认为他才刚到永丰县,哪里会认识些厉害人物。
永丰县县衙内,李读文正在自己的值班房值班,突然一名小吏禀报人求见,他召见来人。
原来是张东来、李旭东和新任的礼房主事赵序。
张东来因和李读文比较亲近,他率先开口道:“小人参见大人。”其他二人才跟着附和道
李读文从座位上站起,走下来道:“你们几个不在自己的值班房工作,来此何事。”
张东来道:“我们听说县令大人去上饶县跟知府述职去了,大人现代管县里的一切公务,所以我们三人便结伴而来,特向大人来汇报工作,请大人去春风楼庆祝一番。”
李读文脸上露出笑容道:“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你们今天是第一批到我这里来汇报,正好我有时间听,你们跟我说说你们那里的情况,有什么困难,我也好趁此帮你们解决了。”
张东来与其他二人相视一笑,明白他们这么早来是对的,现在他们在李读文心里又加了不少分。
“大人,户房的工作本已进入正轨,可现在县令大人这突然要对户房全体胥吏进行审查,搞得户房的胥吏人心惶惶的,都没有心思做事了,我在户房的工作都好难开展了,”张东来道。
李读文明白他的意思,他慢悠悠的走回去坐起,道:“这件事是县令大人走之前定下来的,我也不能改变。你回去以后,安抚好他们,你还要转告他们那些参与此案的吏员只要他把钱都吐出来,县衙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大人,其实我有一个提议,户房的亏空官粮一案不如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抓几个大的领头人就结案算了。您看啊,现在县令去了上饶县,你是县里的最高长官,此案大人你又是直接负责人,万一此案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您可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张东来说。
李旭东和赵序也一旁附和道:“东来说的有道理啊!万一户房的问题东窗事发,县令大人把事情推到您身上,到时候您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啊!更何况巡按御史要来,这个风险不值得冒啊!”
李读文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暗想对方说的也没有错,确实如此。此案牵扯到的方方面面的人太多了,万一没有控制好,这些人闹出事来,让上面的人知道了,这会出大问题的。可是张亮文要求他一查到底,到底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了。
三人看李读文没有说话,知道对方正在思考。
张东来看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开口道:“希望大人早点做决断,今日李鑫已经带队入驻我们户房了,要不了多久就会铺开调查,到时候大人你就算阻止也来不及了。”
李读文抬头望了一眼张东来,而后又朝赵序和李旭东看去,他道:“你们二位与东来的意见一致?”
“是的,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赵序道。
李读文也有决断,道:“来人。”
一名小吏从门口进来,李读文吩咐道:“你现在去找刑房的主事李鑫来见我。”
小吏道:“是,大人,”说完,便作揖转身离开。
“等等,”李读文又喊道。
小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读文。
李读文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