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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收权7

张亮文在送走李利武后,实在是熬不住了,便回到房间去睡觉。谁知躺下还没有半个时辰,敲门声又响起,外面的仆人喊道:“老爷,户房主事说有急事求见。”

张亮文这个气啊,他只想睡个觉而已,一直被吵醒,他从床上坐起,想了想说:“你跟他说,我睡了,让他有事明天再来。”

李鑫为何会连夜来找他,张亮文很清楚。但他故意不去见他,就是要晾一晾他,他要李鑫明白偷奸耍滑,蛇鼠两端在他面前是行不通的。

仆人领命离去,他打开正门,对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李鑫说道:“老爷睡了,他睡前吩咐说任何人要见他都要明天。”讲完,他就要关门。

李鑫急了,他一只手连忙按住要关上的大门,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些碎银子,说:“兄弟,通融一下,我有要紧事要见县令大人。”

仆人瞟了一眼李鑫手中的钱,嘴角撇了撇,毫无人情味的说道:“大人休息了,你有什么急事明天赶早。”说完,毫不留情的把门关上。

李鑫顿时懵了,县令家的下人都这么硬气一个了吗?给钱都不收了。他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没办法,只能明天早上再来。他现在十分后悔,不该让李利武打头阵,而自己躲在后面观望,明哲保身虽好,但却得罪了县令,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颗脑袋今晚过后还保不保的住。

至于张亮文新招的这些下人为何不收钱,是因为张亮文提高了下人们的收入,一个月四两银子。

那些原来被辞退的工人,一年才六七两银子的收入。这是张亮文从前世学来的手段,高薪养廉,因为他明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要防微杜渐,所以他对府里的下人定的规矩非常严格,不准府内下人与官吏结交,不准收受外人钱财,一旦发现,银子没收,还打二十棍,逐出府去。

在张亮文如此严格的规矩下,很少有人敢触犯。这些府内的下人不拿外人的钱,主要还是划不来,毕竟为了几两碎银子,冒着风险丢了高薪的工作不值当。

张亮文之所以敢把下人们的工资提高这么多的底气,主要还得感谢李霸,如果不抄他的家,县衙里的资金也不会变的这么宽裕起来。

第二日,张亮文刚起床不久,就接到下人来报,说李鑫来访。昨天晚上,李鑫没有回去,而是待在轿子等了一晚上。

张亮文让下人将李鑫带到会客厅,他在房间整理了一番,才去会客厅见李鑫。

李鑫看到张亮文来人,连忙几个大跨步,走到跟前躬身作揖道:“大人,小的有急事汇报,本是昨夜就已经来了大人府邸,可大人的仆人说大人已经入睡,便今日才来汇报。”

张亮文没正眼瞧他,与他擦肩而过,坐到了上方的椅子上,轻描淡写道:“下人们不懂规矩,说说吧,有什么要事。”

李鑫不敢卖关子,小心谨慎的把捂在怀里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打开,拿出了两个账本和一些纸质的文件递给了张亮文。

张亮文接过这些东西后,直接放在了桌上,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他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李鑫立刻接话说:“大人,这些是关于李读文贪污腐败、渎职的罪证。”

张亮文撇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说:“李主事从哪里拿来的。”

张亮文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李鑫心里不由得一颤,他顿时明白张亮文对自己前些日子的不作为十分不满了,看样子今天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肯定不会善了了。

李鑫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叠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说:“大人,刚给您的那些东西是李达交给我的,而这些是李达在户部利用职权之中饱私囊的证据。”

张亮文没有接李鑫递上来东西,心中冷笑了一声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李达昨夜已经被抓了你知道吗?”

“知道,”李鑫背后冒着冷汗道。

“那你这些东西现在交上来还有何作用,如果我没有其他证据,是不会派人去抓李达的,你懂吗?”张亮文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说道。

李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上冒着说:“请大人恕罪,小人罪该万死,不该在大人面前动小心思。”他此时的侥幸心理全无,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张亮文已被全部都看穿了。

张亮文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说:“李鑫,你在刑、吏、户房都任职过,精通县衙的各类业务,而且在户房这几年,干的有声有色。而且在你几兄弟之间,你是唯一有秀才功名的人,总总因素加起来,你是一名干吏,可是你的小心思太多、太杂。”说道这里,张亮文的语气十分的严厉。

“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李鑫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说道。

张亮文对李鑫确实有点看法,想要换掉他,但细细一想,李鑫确实是位干吏,做事精明干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未来对永丰县的计划缺少不了这种干吏。

想到这里,张亮文心中做出了决定,说:“你让我非常的失望,但现在是用人之际,我姑且放你一马,如果下次你还敢跟我耍滑头,就别怪本官旧账新帐一起算。”

“谢大人饶命,谢大人饶命,”李鑫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轻则抄家,重则砍头,没想到县令会放他一马。死了逃生的他激动的连喊道。

“下去吧,”张亮文敲打了一番李鑫后,便下了逐客令。

“是,大人,小人告退”李鑫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会客厅,生怕张亮文反悔,离开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

李鑫离开没多久,李利武和王承武同时求见,张亮文书让下人带他们去书房等,他还吩咐柳玉端茶送水,这是李鑫没有的待遇,间接的说明张亮文对李鑫的态度。

张亮文来到书房,他没有客套,单刀直入说:“昨夜情况如何,有不有意外发生。”

“大人,昨夜抓捕行动十分成功,除了李达的管家不见踪影以外,李达本人和他的党羽全部被抓捕归案,无一逃脱,”李利武站起来汇报说。他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把李达给落下马了。

“很好,但一定要注意,将李达单独关押一间牢房,不能虐待他,好吃好喝的对待他,”张亮文谨慎的吩咐说,至于李达的管家跑了,他并不在意,小角色翻不出大浪来,不足为俱。

这道命令让李利武有点疑惑,他不解的问道:“大人,人多已经抓了,证据确凿,这个案子已经是板上钉地的事,何必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张亮文眉头皱起,李利武是什么心理他清楚的很,一直被李达骑在头上,现在李达被抓,他骑在了李达头上,所以李利武想趁此机会在李达面前耀武扬威,这种行径是小人所为,十分愚蠢,这时,张亮文心里对李利武下做出了最后的判断,能用但不能重用。

他盯着李利武的眼睛说:“你不管你和李达的矛盾有多大,你要是敢对李达滥用私刑,别怪本官你不客气。”

“小人遵命,”李利武在张亮文的威胁下不得不低头,其心底已经对张亮文心生怨恨了,要不是张亮文,他也不会做出背叛叔叔的事情,县衙的官吏因此都瞧不起自己,连自己的家人对自己都颇有抱怨。

因此他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达给赶尽杀绝,只有这样才能拔掉心中的刺,才能震慑永丰县里对他有看法的人。

三人在书房密探了一个时辰,便各自散去。

张亮文送走二人后,令柳玉安排一辆轿子在外面。一刻钟后,张亮文换了一身便装,坐上两人的轿子前往大牢。

大牢戒备森严,士兵们手持刀枪,十步一岗,三步一哨,防的密不透风。这是张亮文特意吩咐王承武做的,防止有人劫狱,李达在永丰县的实力不容小觑,预防有人铤而走险劫走李达。

一名皂隶头目看到从轿子里出来的是县令,立刻迎了上去。

“小的拜见县令大人,”皂隶头目作揖躬身道。

张亮文目视前方,淡淡的说道:“你前面带路,我要见李达。”

“是,”皂隶头目道,他转身向后面的其他人挥手示意,小兵们接到命令,将护栏搬开,清出一条路来。

做完这些后,皂隶头目转身媚笑道:“大人,请上轿,我在前面带路。”

张亮文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轿子里面。

一群人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到达目的地,张亮文从轿子里面出来,他环顾四周。

整个监狱是一个四方形体,都是由大理石堆砌而成,牢不可破。

张亮文进入牢房内部,闹房四通八达,臭气熏天,闻着让人难受。李达被关押在牢房的最里面的一间,所有的重案要案的犯人都是被关押在那里。

张亮文的鼻子强忍着不适进入牢房的内部,大牢的每一房间全部是用坚硬石砖砌成,防的密不透风。张亮文边走边看,大牢里面被关押的犯人男女老少都有,这些犯人都是面黄肌瘦,细细一看,就像是一副活着的骷髅架子,看样子是被关了很久了,看到这里张亮文不由得眉头紧皱,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眼前的这幕记在了心里。走了一会,他来到关押李达的房间。

李达脸朝墙壁,背朝大门,低头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双脚带着铁铐。李达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转身。

张亮文对身后众人吩咐道:“你们全部后退五十米,不准任何靠近。”

皂隶头目立刻朝后面的人说:“大人吩咐所有人退后五十米,没有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管牢房的李牢头来了,他来到张亮文面前,躬身作揖道:“小人拜见大人。”

张亮文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眉头一皱,顿时心生不满,但他没有发作,他调查过,这名李牢头是李利武提拔的,现在李利武立了功,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免得让下面的人寒了心,想到这里,他说道:“你到大门口去守着,不准任何靠近这里。”

“是,我马上去办,”李牢头像条哈巴狗似地点头哈腰。

张亮文厌恶的转过头说:“把门打开。”

“还不开门,”李牢头收到命令后,立刻挥手让旁边的狱卒打开牢门,像足了狗腿子。

牢门打开后,众人皆往后退。

张亮文走了进去,看着李达的背影说道:“李大人,本官来看你了。”

李达嗤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他的头发披散,头发上面都沾着草灰,一副落败颓废的模样,他看着张亮文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但我告诉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还没有输。”

张亮文笑了笑,他拍了拍手掌,一名衙役拿进来两个包裹。张亮文接过来把包裹扔在地上说:“你的信心莫非是这里面的东西。”

李达定眼一看,觉得包裹眼熟,忽然,心中一惊,他弯腰把包裹捡起打开,翻了翻包裹里面的东西,这些都是他交给李鑫的,这里面记载着永丰县内豪门士绅官吏不法证据,还有更上一级官员收受贿赂的账本,这可是他保命的东西,可这怎么会到张亮文手里。

蓦然,李达抬头一看张亮文,眼神惊疑不定。张亮文也没有吊他的胃口,他说道:“不错,李鑫投靠我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给我的。”

李达先是一愣,接着像只落败的公鸡,低头瘫坐起来,他还是赌输了,不该相信李鑫,他以外李鑫会念在同族和自己提拔他的份上,会帮自己一把,可没想对方把他卖的干干净净。

其实李达也不想把东西交给李鑫,只不过形势变化的太快,他来不及做出应对,只能赌一把。

张亮文讥笑道:“你没想到吧,如果你只是贪权我可能会留你一个全尸,可你在永丰县的对百姓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你为了钱,逼良为娼,弄出各种名目的税收,逼的百姓家破人亡,你的罪责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数不胜数,所以你必须死,。”

李达抬起头,嘲讽的说道:“你既然还会如此天真,还想当个清官,你不会不知道不止永丰县一家的官吏这样做吧!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了,成王败寇,这次我认栽了。不过你不要以为你赢定了,别忘了,我可是朝廷的八品县丞,你既然敢不通过吏部和刑部的批文,就擅自违法朝廷的令法直接抓我,你这是取死之道。”

张亮文耸了耸肩膀说:“我在抓你之前,已经将你的事情奏明给你的后台,也就是刘知府,刘知府已你的贪赃枉法的事情上奏给朝廷,朝廷吏部批准夺去你的官身,刑部同时也批准将你逮捕,两部的文书已经在来的路上,不久之后你就会看到的,所以你死定了,没有人会来救你。”

李达脸色铁青的看着张亮文,咬牙切齿的说道:“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你赢了。你今天来,莫非就是来讥笑老夫的无能吗?”

张亮文说道:“不敢,我只是想让你把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的藏匿地点交代出来,不要告诉我没有,只要你肯把你隐匿的钱财全部交出,我可以让你的家人有一个好的去处,不然后果你懂得。”

李达黯然失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选择,只能把所有的隐匿钱财全部交代了。

张亮文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满意的离开了监狱,至于拿亲属威胁他人的这种下三滥的、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张亮文从来不在意,对他而言,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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