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白觉的她这车真不够份量的，普通到马上就能拉到停车场去报废。她楼下突然停着一辆特大普奔的奔驰，映衬的她这栋楼都上了档次似的，物业会不会一时兴起要涨物业费，届时房价是不是也会跟着涨上去。车前方一人，穿着一身灰色风衣，带着鸭舌帽，在夜色中遮掩着一身的贵气，来回跺着步子，誓要把冷飕飕的空气驱散开，时不时打量着楼上。没办法，那车旁边只有一个空位，何白只好停在那里，锁好车，正准备上楼，被那人叫住。
“何白”
何白懵然回头，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在南城，谁还认识她？楼道下的灯光还算明亮，何白提着包走过去，那人摘下帽子，生怕她没看清似的。
“何牧之......，怎么海城的身份这么快准备还给我了”
“何律师，说话还是这么直白，没感情，没温度”
“只有亲生父母对你说话有温度，你体验过吗。罢了，亲生父母也未必”何白散掉一身的疲惫，懒散随意的劲一上头，转身一步一个台阶穿过门厅，管他来的什么目的，怎么找过来的。何牧之跟上去，步子放小些，频频在她身后跟着。
“何律师，我觉的我们得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何白丢下一句话，懒得和他纠缠，她今天累了。按下电梯准备上楼，瞄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人上来的步伐，随他跟着。
何牧之看着她按了楼层，原来是6楼。“何律师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我准备就这样执行下去，所以我想我有必要照顾你的情绪，我们谈下”
电梯很快到达楼层，跟着右拐她开门进去，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了，进来吧，屋里暖和，有温度，想聊什么就说吧”
何白接了一杯水，他以为那杯水是来招待他的，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何白活动了一下手腕，端着杯子，靠在厨房的茶台边，喝了几口水，一边洒脱的盯着他，等待他下文。
何牧之没想到她会邀请他进家门。何白的眼里似有一汪水，活泛了起来，又似乎看透了事态炎凉，末世众生。不像关二爷，还有她小姑家充满烟火味，人情味，他可是救了她。一汪池水就这么望进了他的心里。
“我发现，我挺想你的”
何白一口水吐在他身上。把他推开，学什么不好搞些暧昧。
何牧之稍楞了一下“我今天走了一下你来时的路，去了杨木山，跑了盘山公路，转了转小城，不知道你在哪个律所，只能在楼下等你了”
“你对我产生了好奇心？”
“算是吧，是私心”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也算是尽我未婚妻的职责，不得不请何律师帮忙”
“那说来听听，看我有没有兴趣”
“集团公司成功上市，去纳斯达克敲钟，我希望我太太可以和我一起去，落实我的名分”
“身份你拿去用就是了，还想拥有的更多？大概率是没有”
“这个工作必须何律师才可以，不能让业界对我未婚妻各种猜测，然后影响公司的股市”
“好，我可以答应你，也去见识见识纳斯达克所谓的敲钟仪式”
“真的？”
“真的”
“何白”何牧之似很深情的唤了她一声，他没想过她答应的那么爽快，让他一下子没了下文。伸开双手拥抱过去，也算是邀请。
何白一杯水又泼过去，好让他清醒一下，大半杯的水就那么直面而去，他没想到，不过也没介意，正好湿身借宿，一下子脑子清醒了许多。
“何牧之，我说过，海城的身份我借给你用，我还是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答应你，是因为我也挺好奇的，对上市公司产生了好奇看看怎么个仪式法，我进军商业诉讼，也算是积累人脉”
“大概率？是我想多了”
“是，贵总裁想多了，这里是南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不是海城，我算不上是你未婚妻，你未婚妻在海城”
“什么意思”咬文嚼字的把他绕进去了。
“海城的何白才是你未婚妻，字面意思”
“好了，我明白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
“好，纳斯达克，我去见识见识，你公司顺利上市，我的身份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那我们明天出发?”
“明天，很急？”
“也不急，后天也可以”
“好，明天我有事，还要去讨个债”
“讨债，什么债”
“人情债，钱，权，名，利，你不用拘泥于字面意思”
“要我帮忙吗”
“劳驾何晨集团的老板给我当小弟，不合适，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随便吧，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只是跟着，听清楚”
“好”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这都湿身了，你让我去哪，这不是还有房间吗，沙发也可以”何白目视凶凶的瞪了他一眼，好像他说错了话似得，何牧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湿了的外套。
“你随便”
何牧之笑了笑，嘴角绷着不出声的那种，似乎在认真表现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公司上市就让你这么高兴吗？”
“不然呢，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只有工作才富有乐趣，也只有工作可以缓解不安和焦虑”
“生冷的鸡汤，你的生活根本不算生活，机械的工作，不过挺好的，还算有所成就，不像有些人迷茫的丛林里找乐子”
“何律师是在和我探讨人生吗，迷茫的丛林里找乐子，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的是我，我的生活还有些乐趣追寻，童年的乐趣，探寻另一段秘密的人生，你吗？最好一如既往，别让股民们失望，晚安”
“晚安”
何白又接了一杯水，进了自己卧室。何牧之来这么长时间，话站着聊了半天，连杯茶都没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滑进口腔，脱了风衣外套，里面的毛衣也湿了半边。又去侧卧看了看，打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只有床垫，柜子里也是空的。他刚检查完，何白抱了一床被子，扔给他，还好是套了被罩的那种，上面是一件浴袍，然后狠狠的关了门，他想他放着大好的酒店不住，简直自讨没趣，自讨苦吃，还好有件浴袍，何白的，矜持的闻了一下，是熟悉的味道。
何白下了法庭，穿上助理递过来的大衣外套。助理理了资料出来，跟在何律师身后，看着庭下依然等在那里的男人，猜想两人的关系。这人又不过分热情，又和人保持着距离，还时不时打量他几下。高高在上，气度不凡，同样跟在何律师旁边，不像是司机，难道是男朋友？还开着何律师的车。
何律师回身坦然到“这我朋友，下午我约了客户，在律所，你接待一下，对他们不用客气，把U盘里的委托书打印出来，一式两份准备好，放我办公桌，你先回吧，下午我再过去”
“好的，何律师”
他立在那里，等何律师先走。
何牧之打开车门对他说了句“真乖”，简直磕了他大门牙。
然后那人才示意何白上车。何白拐到驾驶位“我来开”
好像还是何白对这个小城熟悉，自己便把驾驶位让给了何白，做到副驾驶去。
何白助理许彦挠了挠发鬓，那人一句真乖是说他的？还给他摆了摆手，微笑着。
何牧之“接下来去哪里？”
“先吃饭，然后回律所”
何白发动车子出了法院“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你就没工作要处理吗？老总不是都挺忙的吗？比如开个电话会议，视频会议，回个邮件啥的”
“如果公司离不开我，我就不是老板了，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出来就当休个假”
“说的倒像是句人话，一般资本家剥削劳动力的时候可不会这么说，良心没被钱吃掉，可喜可贺。可你这样突然出现在旁听席会影响到我”
“哦，是吗，我看何律师淡定从容，阵阵有词，一副要让人吃哑巴亏的狼人模样，有伪何律师姣好的形象。下次开庭什么时候”
“何牧之，你如果实在是闲的慌，去小河边公园里溜达溜达，想想晚年生活怎么过。下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没关系，我还能给你当跟班，定机票啥的，不会妨碍你做正经事”
何牧之从何白的公文包里搜出身份证，拍了张照片，把身份证号给助理发了过去。
“嗨，不需要，你这个习惯可不好，翻女生包的癖好”
何牧之反问到“我未婚妻的包，翻不得？”
何白没继续回怼过去，前面路口转了个弯。
何牧之“明天的机票订好了，从海城出发”
“好”何白淡定的回应，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他未婚妻身份说的是在海城。
何白开到那个小餐馆门前，停好车，她那辆不起眼的小车，不起眼的餐馆，看了一眼格格不入的何牧之，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从泥潭里滚过的，穿越过丛林越野，经历过生与死的挑剔。而他好像始终生活在食物链的顶端，只不过少了点温馨的亲情眷顾。
“老板，两份清汤面，三个小菜，小菜您给搭配一下您这里的特色小菜就行”
何牧之看着她点餐很随意。
“我门要不要换个地方？”
“这里是小城，和大地方比不了，嫌弃？”
老板端来两杯水，放在桌上。虽然桌面上已经被擦得锃亮，老板依然解下围裙上的抹布，又象征性的擦了一下。
“看这位先生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我们这个小地方，自然和别处比不了，我给您擦擦，放心，我们这里干净着呢，很卫生，合法经营”
老板一句话和别处比不了，把自家的餐馆拉到了消费的最底层，并且表明是合法经营，连带着把这个环境尚可的小城隐喻的微不足道，自然是和大城市比不过的。
何白抿着笑了笑“谢谢”
何白拆开碗筷用热水又稍稍冲洗了一下，推到他面前，伺候到位。
何牧之“为什么来南城，在海城发展不好吗？学什么逃离北上广，赶潮流？”
“海城的身份不是借给你用了吗？我只好找个地方休闲一下”
“那我再借一下，半年后结婚，你不会介意吧，户口本在哪里”
“何牧之，你别开玩笑”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如果身份这种东西可以借来借去的，世界人口要大乱了”
接下来的话被老板的吆喝声打断.
“您的清汤面，还有菜”老板端了一个大大的餐盘。
何白端了一份先推到何牧之面前，另一份才放在自己面前。又端了两个小点心放下。
何牧之甚是礼貌“谢谢老板”
老板点点头，转影又去忙碌。
“我父母刚去世，现在不适合谈这个，好了，何牧之，吃吧，你现在只是何牧之”何白把他的矫情抹掉。
“在海城你也没把我当成你未婚夫”
“本来就不是，不要拿意外说事”
“何白，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赶紧吃，下午还有事，除非你不想去纳斯达克参加敲钟仪式，你公司上市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怎么答应做我未婚妻的”
何白“......”
何牧之放下姿态，入乡随俗，何白像没事人一样吃的欢快，把外套搭在背后椅背上。
下午去律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跟屁虫，被她嫌弃的不得了。看，他都开始嫌弃自己了，跟屁虫，这个形容词拿来形容他自己都觉得很是别扭。何白他怎么想到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纳斯达克去敲钟的，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还不如直接拉她去领证，反正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自以为是的想着。她的助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何白又不把他摆在明面上。
在海城好好的离婚律师不当，偏来这小城接些杂七杂八的案子。还好小城环境不错，依山傍水适合休假。办公室里还一帮小混混正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