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卫灵也做了各种实验来探索空间的特性，但是收效胜微。收或取，所消耗的能量和物品正对外释放的能量必须向当。空间之中，时间几乎静止。
除了牛肉罐头，卫灵还有维C口含片。医院提供免费的杂菜汤，卫灵借此促进肠道蠕动。团里面送来的干粮两人一口没动，为了不惹人怀疑，卫灵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姐，城里有什么娱乐设施吗？”
安雅瞅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挪了挪身体，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的指尖在大腿上滑来滑去。
卫灵无奈地揉了揉鼻翼，轻咳一声，说：“图书馆之类的。”
“怎么了？”
“我想去搜集点信息。而且整天闲在这里太无聊了。”
安雅嘟起嘴，“不挺好的嘛，我要是有你的能力，就找个安稳的地方躲起来，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卫灵沉下脸，眼神怅惘，“可是，这还算是我们人类的世界吗？”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好逸恶劳。时间久了，丧尸就和普通的环境污染没什么两样了。”
“姐，我打算退团了。”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卫灵沉默了，努力下决心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安雅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到彼此信任的人。
“当初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说过了吧，这具身体不是我的。”他看着安雅，对方没有说话。
卫灵继续说道：“我其实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原本的我是一名特种兵，35岁，任务失败，死在了爆炸中。但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身体里。”
“可是你看起来只有18岁呀，而且说话也挺幼稚。”
“如果我不能尽快弄清楚这个身体的身份，我可能会陷进非常危险的麻烦里。”
其实他在发现了这批物资之后，心里就已经开始不安了。罐头就算了，一个正常人会在和平时期购买数十亿发子弹和高爆手雷？
首先是每个罐头的生产日期，基本是十年前生产的，保质期三年，而病毒的爆发时间是五年前。其次是资金，所有食品的总价起码数亿，更何况如此庞大的武器弹药，在算上其他的单兵装备和药品，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花费如此多的财力和精力囤积物资，还是在危机爆发之前，这个人不可能和病毒毫无关系。至少他在其他人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开始着手做准备了。
卫灵手里掌握的唯一线索是罐头厂商，海连军工食品生产企业。另外，就算这个世界允许武器贩卖，如此大量购买武器弹药，应该会引起联合政府注意。除非这个人在军界或政界有一定的关系。
“离开之后，你打算怎么去海连？”安雅听了他的解释后问。
卫灵看着她摇摇头，“这个世界你比我熟。”
“上次那种枪你还有吗？”
“还有49架，你要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去商队试试。整个蜀川盆地770多万人，所有的食盐全靠商队从滨海城镇一车一车运，才能勉强维持供给。”
“联合政府的？”
安雅摇摇头，说：“唯利是图罢了。海边城市缺乏耕地，而且没有军工企业。以前是最繁荣的经济贸易区，现在基本上都变成了一座座死城。”
“最近有去海连的商队吗？”
“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一个一个去问。而且人家会不会收留我们还不一定呢。”
“这我不担心，我们自带干粮还多一份战力，何乐不为……对了，你用什么武器顺手？”
安雅嘻嘻笑盯着卫灵，一副奸商值爆表的表情。“有手枪吗？”
卫灵下床。
“干嘛？”
“走吧。”
“去哪儿？”
卫灵没有回答，径直走出房间。外面骄阳似火，但是再过两个月，秋天就来了。
临走前，他让安雅把左轮交给那个一个送食品的护士，并嘱托对方转交给来送食物的人。
“直接走吗？”
“该还的都已经够了，现在不走，以后怕会纠缠不休。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傻，一两句话糊弄不了，等萨奇明白了一切，再想走就走不了了。”
安雅莞尔一笑。
卫灵本打算找个地方给安雅试试抢，但她表示只能出城。无奈，卫灵只能先找个地方待下来。
离开探险团后，他们就算是流民了，如果晚上还没有找到居住的地方，就只能去城外鬼村露宿了。
俩人走了半天，找到一家旅馆。
屋子里像个蒸炉，老板腆着肚子坐在柜台后，不停地扇着扇子，正眼也不看一下。
“有房间吗？”卫灵问。
汗水顺着脖颈不停地往下流，后背早已经湿了一大块。实在是热得不行。
等了半天，那人也一句话没说。
“喂！你聋啦！”安雅忍不住骂。
“爱住住，不住滚……哟，小姑娘长得标志啊。”说着，那只胖手就伸了过来。
卫灵抽出腰间的大马士革刀，抵在他手腕上。
老板吓得猛把手抽回，“你、你、你想干嘛。”
“住宿啊，刚才不是说了吗。开价吧。”
“你先把刀收起来。”老板用力扇风，“牛肉罐、食盐、香烟、酒，还有……都可以。”
那个眼神令卫灵作呕。他将手伸进空荡荡的背包里，随后拿出一包细盐扔在柜台上。
老板用肥手抓起来掂了掂，突然小眼睛一眯，嫌弃地扔回去，“这都年前的了，还能吃吗？”
卫灵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安雅随机撕开包装，倒在柜台上，“你看看这质量，一点也没有受潮，换个盒子装起来，去黑市能换一只火腿呢。”
“嘁。”老板不屑地笑了一声，露出满嘴黑牙。
卫灵回了回神，拿出一个黄色的盒子，上面印着四个繁体字，其中一个是九。老板顿时两眼发光。
“也是过期的。”
“没、没、没关系，我闻闻，没受潮就成。”
确定可以，卫灵淡淡道：“开个价吧。”
“一个月。”
“一支？”安雅笑问。
“你也太坑了吧。”
卫灵看了看包装，二十支装，说道：“那就一包。”
房间狭窄，一张单人床，楼道里有一个臭气熏天的卫生间。安雅打开窗户，热浪立即扑了进来。
“哎呦，夏天热，冬天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卫灵没有说话，表情严肃。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这样。放心啦，我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十年前……也就是说这个人从8岁就开始了。”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整个房间里，之前卫灵更本没有意识到年龄的变化。而安雅也震惊地看着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和这场灾难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别多想了，毕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安雅用手抚摸着他后背，安慰道。
“多可怕，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竟然和这场灾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万一，他只是一个工具呢？比如，有人看中了他的能力，用来做运输用的。”
绝无这种可能，和平年代，煤炭钢铁石油等资源利润贵多了，怎么可能只单单运罐头和军火。
更何况，安雅之前也说了，一但发现了超能力，只会是被送到科研中心。
“总之，先去海连调查一下再说吧。”
安雅点点头。没有居住证是没法在这里生存的，或许海连会好一点，虽然没去过。
卫灵拿出一把带刀鞘的大马士革刀、一把沙漠之鹰、两把博莱塔92F、一盒9mm子弹、八发.44马格南子弹。
安雅拿起两把M9满意地点点头，又双手拿起沙漠之鹰，最后拿起大马士革刀挥了挥。
“只有这两种，将就着用吧。”
安雅一边装子弹一边哼起了歌。
卫灵又拿出一个旅行包，和一些生活用品，牙膏、肥皂、防晒霜等等。
“先把这些东西装着，免得到时候别人起疑。”
淋浴室是公共的，底下也有热水供应。卫灵懒得再去打水，直接喝功能饮料。
下午，太阳落山后，大地还留有余热。安雅洗完澡有点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卫灵出去后，轻轻关上门。
他用那包拆开的盐，从老板嘴里打听到最近出行的几个商队的地址。
“小子，商队可不是善茬，我劝你最好别打那些人的算盘。”
为了交换食盐，商队出行时肯定会携带大量物资，有人眼馋在所难免。但是卫灵完全不在乎那些土豆和压缩饼干。自己的饼干好歹还有不同的口味，联合政府按粮票发的生命饼干吃了直想吐。
他运气比较差，最后一家才是。
刚进去时，周围人都比较抵触，即便解释，想搭个顺风车去海连，似乎也没人相信。
“两个人，自带手枪和干粮，只要把我们送到海连就行。如果需要食品做抵押也行，但只有过期的。烟或酒都可以。”
“都说了，我们这儿不要人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怎么会这样？这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啊。但是他们是唯一去海连的商队，必须谈妥才行。如果只凭自己和安雅两个人，光是汽车载具就是个问题，更何况路途遥远，说不准会遇到什么突然情况。
“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至少说明不让我加入的原因吧。”
“滚，小屁孩哪里这么多废话。烦死了。”
卫灵呼出一口浊气，没法取得对方的信任，谈再多都没用。可是商队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抵制陌生人？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而且天色已晚，留安雅一个人在旅馆里确实不放心。
他开了一罐五香牛肉，边吃边往回走。
…………
卫灵刚刚离开旅馆，一个矮个子小伙掐灭了手里的烟，走了进去。
“客满。”老板摇着扇子，一脸傲慢。
他突然掏出手枪拍在桌上。
老板一下子滚到地上，缩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你、你、你想干嘛，杀人犯法！”
“刚刚那个出去的人是不是住在这儿，说！”
“是、是、是。”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的，大概20左右，五官标致。”
“对。”
“人呢？”
“房间里，没出去。”
矮个子突然手枪上膛，打开保险。老板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别嚎了。现在你当我没来过，要是惊动了那两个人，一枪打爆你脑袋。”
“小爷爷，我这都是小本买卖，您高抬贵手啊。”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老板探出脑袋，人早已经无影无踪。
他战战兢兢等了一小时后，屋外突然停下一辆越野车。一个胖子和两个小青年走了进来。
“他们住哪儿。”胖子压低声音问。
老板颤颤巍巍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举到他面前，“二楼第三个房间，男的还没回来。”
胖子邪魅一笑，直奔二楼。三个人蹑手蹑脚靠近房门，先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一人用钥匙缓缓打开保险。
推开门，安雅躺在床上睡熟了。桌上放着一个背包和三把手枪。胖子使了个眼神，其余两个人将装备收起来，拿出一根结实的麻绳。
几个人开始动作轻柔地捆安雅的手脚。
安雅从睡梦里惊醒，但已经来不及了，手脚被绑了个结实。整个人也被死死压住。
“老三！你干嘛！放开我！”
“幺妹儿，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老三边说边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肥膘。
“畜生！你放开我！”
绝望深深映进安雅的脑子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种被人侵犯的恐惧比丧尸还要令她绝望。她拼命挣扎，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滚。
肥硕的身子压了下来，恶心是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她快疯了。安雅疯狂嘶喊，希望有人能过来救她。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呯、呯、呯。”一阵枪响。
老三停止了动作，只一秒，他猛地拿起手枪对准房门。这一刻，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两个人同时连开数抢。
“不要！”
安雅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她感觉到一阵寒冷袭遍全身。尽管衣衫不整，还是奋力跑过去抱起了倒在门口的人。
“卫灵！卫灵！”
她紧紧握着卫灵的手，“你不要死啊。不要死。”
“疼。”
“你挺住，我、我现在就去找医生。”嘴上说着，却一步也不动。绝望的眼泪似乎撕裂了她的心，回忆一瞬间涌了过来，将她吞没。
“没事，死不了。”
卫灵吸着气说，将手放在胸口。三颗手枪子弹，紧紧镶在外面的防弹衣上。虽然不至于丧命，五脏六腑却像是要被震碎了。
安雅反应过来后，喜极而泣，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卫灵差点窒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他原本想抢回那包烟，一但萨奇知道了这个线索，估计自己的能力就瞒不住了。两人收好东西跑下楼，老板却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们去哪儿？出城吗？”
“警察很快就会发现这儿，出城已经来不及了。”
卫灵突然想到了那家商队，直接带着安雅过去。路上撞到一队警察，两人旁边有一个垃圾堆，躲进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恶臭的味道能拿人逼疯，总比被抓住强。
躲过一劫，两人加快了速度。
到达目的地，两人直接闯了进去。原来的那个壮汉一脸的不耐烦，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人，脸色突然一阵惨白。
卫灵高举着一颗军用高爆手雷，已经拉掉了拉环，手一松就会弹开保险，威力足以炸死整个房间的人。
“留宿一晚，这儿的人一个也不许走。”
所有人顿时举起手枪。安雅站在卫灵身后，双手也举着手枪。
“行了，人家就是想住一晚，把枪放下吧。”
开口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络腮胡，倚在楼梯扶手上。
“不仅仅是住一晚。我们俩个人明天要和你们一起去海连。”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那玩意儿。”
“出了城我就扔了。”
大叔突然笑道：“emmm……那我们商队明天就要出名了。”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你来我房间吧。”
“队长！”众人想劝阻。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在底下注意安全。”
安雅也想上去，但遭到卫灵阻止。上楼时，卫灵的视线在一个女生身上停留了几秒。17岁的样子，主要是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裙，看上去比较可爱。
一进房间，大叔立即拿来一卷胶布，准备把那颗手雷缠起来。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不会拿我兄弟们的命去冒险。”
卫灵心头一动，神色动容。“那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放心，我们对警察没有好感。更何况，从明天开始还要相处三天两夜呢。要是没有相互信任，你是打算抱着这玩意儿睡觉吗？”
…………
凌晨，卫灵依旧强撑着困意。大叔却已经受不了了，打了个盹，又醒了过来，捏了捏鼻梁，哈欠连天。
“你可真能熬，唉，MD，劳资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当过特种兵，偶尔透支健康熬个夜不是问题。我最长记录时两天一夜没闭眼。”
大叔愣愣看着他，道：“那你眼睛不疼吗？”
卫灵忍了一会儿，没绷住，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你小子说，自己当过特种兵？”
卫灵突然一个激灵，刚才脑袋昏昏沉沉，一时大意说漏了嘴。
大叔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你别紧张，从你拿着手雷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小子不简单。只是……太年轻了。”
“如果不看这张脸，你觉得我今年应该多少岁？”卫灵上半身向前伏。
“至少得30了，还得在军队里待过。就光说手雷，一般人不可能有这种胆量和定力。”
卫灵满意地勾起嘴角。笑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小时候跟老头子四处做生意，也算是见过一点世面。”大叔突然转身四处看，“喝酒吗？”
卫灵撅起嘴。想喝，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喝，喝醉之后谁能保证没个万一。他手伸进背包里，拿出一罐碧螺春。
“过期了，但是味道应该没变。”卫灵拆开包装，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嚯，这东西去城中心能买到不少钱呢。联合政府那群家伙就好这口。”
“正好我们提提神，我喝不惯咖啡，太苦了。”
大叔走到门口，喊了一嗓子：“拿壶滚烫的开水，再拿两个茶杯。”
两人相视而坐，高爆手雷放在桌子中央。不一会儿，门打开了，送茶具的是刚刚楼梯遇见的那个女生。
看到手雷，她微微一愣，然后有条不紊地摆好瓷器。
“那个……我姐姐在下面还好吗？”
“她很好。”女生的声音冷冷的。
“通知他们早点睡，明天一早就要出城了。”大叔转头说。
女生点了点头，缓缓关上门。
茶香沁人心脾，还为入口，一抹绿意的香气直接钻进喉咙里。
“你是怎么搞到这玩意儿的？”
“山人自有妙计。”
大叔摸了摸下巴，“还有什么好动西？给我瞧瞧。”
卫灵摇了摇头。“你对这场灾难有什么了解吗？”
“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调查一下，这场灾难的真相。然后击败它。”
大叔喝了一口茶，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政府研发病毒，用于制造超级士兵，或者开发新型治疗药物。然后病毒失控，最后酿成大祸。”
卫灵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盯着桌上的瓷杯，淡淡说道：“你真的相信这种烂俗的电影小说情节？反正我不信。”
“没人会在乎你信不信。人类已经没有希望了。1:70怎么赢？”大叔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吗？外面六阶的丧尸得用穿甲弹才能打死。但是整个联合政府却在为了一点可怜的权利勾心斗角。”
卫灵冷下脸。他也曾肩负家国重任，为了民族的繁荣富裕砥砺前行。而如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就像个无根的浮萍。
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