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稠密，黑云层压着大地，一阵阵夜风掠过篝火，四周忽明忽暗。卫灵添了块柴，腰间露出的手枪，泛着灰黑色金属光泽。
营地中央的篝火堆旁，有五个人在站哨。直觉告诉他，那群人防备的不仅仅是丧尸。
他刚一起身，就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射过来。卫灵走到河边，采了几株薄荷，扔进火堆里。顿时，一道清香弥漫，他提了提精神。
下半夜，天空突然下起小雨。三个守夜的壮汉依次启动了几辆汽车，另外两个人则用几个钻了孔的半截铁筒，罩在火堆上。营地里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
没一会儿，雨势渐大，火堆就灭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周围大部分声音。卫灵没有叫醒安雅，他躲进帐篷里，静静聆听四周动静，像一只躲在黑暗之中的狼。
天将亮时，雨还没有停。大地被雨水浸湿，泥泞不堪。大概到九点，安雅才醒过来，用野营锅准备早餐。
卫灵将水烧开后，直接往里面倒了一碗干果燕麦，并加了几勺奶精。他渐渐适应了原身体对甜味的喜爱。
卫灵向安雅借了一本小说，一边搅动燕麦，一边阅读。这时，雨中走过来一个人，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那人没有走进大帐篷，站在雨里行了个军礼，说：“团长想见你。”
卫灵点点头，“我吃完就过去。”
随后，那人转身离开。卫灵合上书籍，放在一旁，心里某个猜测渐渐明晰：
对方敬军礼的动作明显是做个自己看的，是在告诉自己他们也是军人，那么在据点里的奇怪感觉就好解释了。当时领取子弹，执行防守任务的探险团，其核心成员应该是正规军人。
昨天的那个家伙像是个小队长，对自己轻蔑至极，而现在团长和自己表态，很可能是想拉拢自己。再加上前天杀人事件，整个探险团内部或许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裂痕，只是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
手底下人肆意妄为，他又强留自己，也就是说，形势对核心成员那一方不利。
卫灵后来想明白，昨晚那个人的目的可能不是罐头，而是想确认自己身上是否藏着高爆手雷。如果真是这样，局势或许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任何一个意外因素，都会受到对峙双方的警惕。
可是，自己为什么非得淌这浑水呢？无论那一方，都不是现在自己可以吸收的势力。
卫灵心中想的，仅仅是如何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原始的社会结构，崩塌的社会制度，披着自由民主的文明外衣，所做的全是野兽行径。
卫灵心中的责任和家国情怀早已被消磨殆尽。
吃完早饭，他以命令的口吻说服两个女生留在原地，自己独自前往那顶军绿色的帐篷。
头发被秋雨打湿，整个营地被来来往往打杂的人踩得稀烂，根本没有办法跑，脚被泥巴紧紧吸住，每走一步都能带起一大块烂泥，黏在脚底，十分难受。
进入大帐篷里面，气氛有些压抑，里面一共6个人，眼眸覆盖着一层阴翳的团长坐在最中间。
“听说昨晚有人从你那儿拿走了几个罐头。”他沙哑着声音说。
卫灵点头
“回距点后，我会补偿你的。当然，前提是能回去。”他双手一摊，嘴角上扬。
“尸潮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感觉最近挺安全。”
男人咧了咧嘴，笑道：“作笔交易怎么样？听说你的探险团最近找人，我可以免费提供你30个劳动力。外加一个加固的基地。”
“我需要付出什么？”
男人收起笑容，表情冷峻，对卫灵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卫灵向前走了几步，男人压低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们，配合我们，把营地里剩余的人全部干掉。”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男人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杀气，卫灵丝毫不避让。
条件确实丰厚，新晋探险团单独招人毕竟有一个过渡期，而且人员也良莠不齐。如果白得一个基地和30人的劳动力，简直是掉馅饼。但是对方会不会真的信守条约就不知道了。
卫灵不敢答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道理谁都懂。短兵相接，既然话已经挑明了，那么下一秒就有可能动手，他还不想直接参与进这场交锋里。
“目标至少有20人，我们最多从旁协助，不会直接参与到冲突中。这是我的底线。”卫灵说。
男人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四周的空气在渐渐凝滞，沉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相互交揉在一起，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怎么协助？”围巾男问。
卫灵将手伸向背后，借助风衣的遮挡，转移出两个高爆手雷，一手一个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诚意，仅剩两颗。”
男人依旧笑着，但是明显换了一种更加亲和的态度，说：“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把这玩意儿挂在屁股上。”
“是吗？我曾经握着一个开锁手雷的保险和别人谈过生意。”卫灵向前凑进一步，双手撑在桌上，“具体行动时间，和行动方案。以及对目标的初步估量。”
男人向后靠在椅子上，翘起腿说：“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和他们撕破脸。”
什么？
卫灵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9对20，人数上已经吃亏，再被对方抢到先手，那和砧板上的鱼、肉有什么区别。干脆举起双手投降算了。
卫灵本想提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或许他有别的打算，毕竟时间拖久了对自己没有坏处。现在三方博弈，自己作为实力最弱的一个，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遭受打击。不管谁先开枪，子弹肯定是先打进对方的身体里。
“那我们要怎么确保信息交流？”
男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呼出一口气，“到时候再说吧，我会联系你的。”
“合作愉快。”
卫灵伸出手，对方等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握住后又下了很大的力气。
猪队友，他在心里骂了一声，转身离开。
掀起帐篷时，特意看了看四周，没有偷听的情况，旁边几个帐篷帘也没有掀动的痕迹。
回到营地后，他削下一根木条，边清理鞋子，边将事情告诉两人。
“我的计划是这样，枪声一旦响起，趁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仇雎尽可能往外跑，在一千米以外找到制高点，对营地内的目标进行狙击。我和安雅会清理周围可能出现的敌人。”
卫灵说话的声音非常小。
仇雎道：“我可能跑不了那么远。”
“没关系，你只需要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就行。”卫灵又压低声音，模糊不清说道：“如果最后只剩三个人，就一个也不要留。你先动手。”
三人对视一眼，仇雎点点头。
随后，卫灵根据整个营地的俯视图，预判了几个交火点，确定了三人各自的站位。
如果真正9个人一起执行这次任务，最好的战术就是分成两组，从侧后迂回包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高爆手雷一锅端最好，用匕首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白刃战也行。
就算是6个人打正面，3个人在边缘迂回射杀，也有大概率能获胜。
可惜各自利益不同，各有各的小算盘。而且那头猪自愿让出主动权，不确定因素大大增加，卫灵也实在不愿意和他配合。
雨点“啪嗒啪嗒”打在牛津布上，脚下的泥地也在一点点变湿，两顶野营小帐篷门对门支着。
中午，卫灵煮了一锅咖喱牛肉，一锅杂菜汤，一锅米饭。
“能换点别的吗？天天五香牛肉、午餐肉、红烧猪肉，我想吃土豆和烤番薯了。”安雅捏着鼻子抱怨。
卫灵手伸到衣服后面，转移出一盒子弹，说：“拿去换吧。”
安雅白了一眼，“下这么大的雨，我才不出去呢，粘一脚的泥。”
吃完饭，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卫灵开始教她们格斗防身技巧。
“真打吗？地上这么脏。”安雅抱怨。
“衣服脏了就换，现在先用拳头，过几天用革刀。”说完，卫灵站到一旁。
两人面面相觑，仇雎探出右脚摆好架势，道：“来吧。”
训练持续了三个小时，两个女生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卫灵看她们一身的泥泞，宣布停止了训练。
雨没有停，但是出现了减弱的趋势。
趁着二人休息的空隙，卫灵开始教她们拆卸枪支。两个女生双目呆滞，一脸茫然地低头看着，像是在发呆。
晚上，雨彻底停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安雅凑到卫灵面前，说是想和仇雎一起去河边洗澡。
“这么冷的天，去河里洗澡？”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个样子睡觉吗？又不是我们想要摔跤的。”
卫灵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带上主武器和信号枪，不要走得太远，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过去。”
两人背上背包和枪械，走出营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远处的黑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