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反复无常,偶尔有些凉,有时变着热。
学校的大堂里人山人海,一排排的学生簇拥着进场,有序的找到自己的座位。
灯光打下,一排领导坐在最前面。
后台的人来回走动,有些吵闹,一群学生穿着礼服或是运动装,少有穿着校服的。
角落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背靠着椅子脊背挺直,眼尾不自觉的上挑,潋滟生辉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姿态颇为嚣张,倚在椅子上的手指骨修长,白皙如玉。
另一只手圈着一个袋子,装着不知名的乐器。
后台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像是在找谁,一身校服松松垮垮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夸张的银链子,十字架在外边晃来晃去。
看着就颇像个纨绔。
要不是颜值撑着,这身打扮就像个精神小伙。
云妄在一后台的人中,眼神精准的瞄中秦矜,朝她快步走来。
毫不客气的坐在秦矜一旁,朝她手里的袋子瞄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不是吧,你真打算就演这个?”
秦矜模样散漫的看着他,眉眼间染上笑意:“怎么,不许?”
少年的嗓音低沉沙哑,标准的烟嗓,倒也磁性动听。
“没事。”云妄笑着,脑补着待会儿的场景:“没事儿……您是大佬,您牛/逼。”
一旁吵闹的一群人安静了些,唐昧是个活泼的姑娘,她朝秦矜哪儿坐下,眼底满是好奇:“云妄,矜哥,你俩打什么哑谜呀?矜哥打算演什么呀?”
一旁人也凑上了:“就是,都是兄弟,不会连兄弟都瞒吧!矜哥,你也忒不厚道了!”
秦矜张嘴,刚想说话,被云妄夺过话去:“一个词,百乐之王。”
现在怎么能漏了嘴,待会儿他怎么能看到一群人目瞪狗呆的模样。
要早知道了,那多没劲儿啊!
有人抢答:“是钢琴吗?”
抢答的人被人弹了个脑瓜崩:“你傻逼啊,矜哥袋子里装得下钢琴吗?”
唐昧看着袋子,思考出一个最像袋子形状的,问:“是葫芦丝?”
云妄笑呵呵的,乐的像个弥勒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秦矜也不插嘴,任他发挥。
此刻后台更吵了,唐昧意识到什么朝后边看去。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也提了个乐器袋子,看不大出里边是什么。
少年看起来禁欲高冷,脸上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的眸子深邃,他扫视着周围,正在寻找自己的群体。
时故。
有些人也许不知道,但对于他们来说很熟悉。
这是他们校的高岭之花啊!
一媚二浪三清冷。
这个江湖传言是指他们一中的三位。
前两位是指风情万种和浪到没边的秦矜,他们同名同姓但是不同性。
第一位是高一的校花,第二位是骚话满天飞的矜哥。
第三位就是时故了。
时故在众人眼里都成形容词了。
这人很时故。
懂!
高岭之花。
冷若冰霜。
清冷禁欲。
说的就是时故。
唐昧看着来人,一声卧槽情不自禁:“卧槽……时故啊!”
云妄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手肘搭在秦矜肩上,也看了过去,跟秦矜分享着:“时故你知道不?七班那小子。”
云妄:“高岭之花呀!听说七班要和咱班并班,那不是时故就要和咱同班吗!”
秦矜不大喜欢关注这些事,给个面子的嗯了一声,就没去管。
云妄明显也知道,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聊这些。
台前观众已经坐好了。
台上的观众正在报备节目。
一番场面话过去,切入正题。
一个个节目琳琅满目。
精彩绝伦。
唐昧站起身,她是九号出场,表演的是一首英文钢琴曲《You are my sunshine》。
表演的时间很快。
唐昧有些害羞的下来。
下来的时候,主持人打算上去。
台上的声音穿到台下:“下一位有请十号,高二七班的时故。”
台本没有节目单。
只有顺序。
少年模样矜贵,手里提着把乐器,直到上台前才把袋子去了。
灯光有些暗,秦矜眯着眸看去。若是她……没看错的话。
那是一把……二胡?
时故坐在台上的椅子上,将乐器放到腿上,酝酿一会儿,才拉了起来。
刚开始台下的观众没反应过来什么。
直到乐曲响起。
只有音乐声。
静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嘈杂的讨论声和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爆笑声响起。
唯有最前排的校领导脸色不大好。
才反应过来的云妄,说话时努力憋着笑,但还是忍不住:“我……我的妈……哈哈哈哈,时故这也太野了吧……哈哈哈哈哈……他这跟你有的一比啊!”
秦矜的注意力不是在时故的二胡上,她盯着衣领那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模样看着有些走神。
唐昧笑的肚子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她扶着身边的男同学:“哈哈哈……秦续云……你看……时故他……噗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七班的班主任在领/导席,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悲伤的二胡声下一片笑声。
直到时故表演完,再过去两三个节目,第一排的脸色才好了些。
直到……
“下一位有请十六号,高二六班的秦矜。”
台下窃窃私语:“秦矜手里拿的是喇叭吧?”
“秦矜她要吹喇叭!”
“矜哥没拿错乐器吧?”
秦矜没坐下,她站着拿起手里的乐器。
百乐之王。
空前绝后的唢呐声响起。
没办法。
要求她演节目,钢琴不会,跳舞不会,笛子不会,什么都不会。
唯一会的娱乐节目只有唢呐。
更长的静默。
更嘈杂的反响。
众人对唢呐这种东西,莫名有一种敬畏,但是在此刻这个场合,不适合笑,脸憋的通红。
第一排的人脸黑的能当碳去烧了。
声音响起。
连时故都本来低着头在后台擦二胡,都抬起头看下了秦矜。
台上的人很耀眼。
因为表演唢呐。
收起了平日间的轻佻。
身上有种沉淀下来的沉稳与安静。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