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下,飞车疾驰而来,这里有一个入口,一条路的起源,斜下,通向深渊,飞车到斜坡入口,滑下去。
一场大雨刚过,地面积水还在欢腾,特别青睐这条便捷之路,大声喧哗着,穷追猛打。
飞车如同玩漂流,被疯狂的雨水簇拥,向深渊挺进。
也许,是触动了四小吠儿的伤心,或许,是这种惊险漂流让他们心有畏惧,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吭声,眼皮像被棍儿支起来,眨动时都合拢不严,看着峡谷像一条夹缝,越深入越昏暗,不知道是天黑,还是峡谷顶上那道缝儿合并严实,再也看不到那道亮白,飞车的晶莹透明体中,看到的都是漆黑。
恐惧没有锁严咽喉,笑笑轻轻飘出声音,如同一道幽灵,“四小吠儿,只要你没睡着,”声音虽然轻,但突然发出,吓他们一跳,同时也吓走了恐惧,一阵小声的嘀嘀咕咕,都来了精神,笑笑也是,就接下来继续说,“你就往前开,不,是往下开,坡度这样陡,如果是一块石头,滚的速度也会这样快,”
佳佳也鸟悄地说:“需不需要提醒你,一开始进来,那些流水比飞车跑的还凶,可都找到了归宿,我们还在玩命地下,四小吠儿,你会不会带我们进入深渊两万里,也惊心动魄一场?”
稍顷,四小吠儿回道,“‘伤心影院’里没有惊心动魄,只有万念俱灰,我开始怀疑,带你们来这里,是不是错误的选择,为什么你们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地球人,本来就多不知道身边的真相,说吧,如果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声音很平静。
豆豆忙说:“只有你开车睡着,我才会后悔,后悔为什么没学会开飞车。”
四小吠儿说:“在这条路上,就算睡着,也不会发生交通事故,不要问为什么,我就只知道这些。”
一听这话,像猛然扭亮一盏灯,心里立刻敞亮,漆黑中,也胡乱欢呼一气。
笑笑说:“有惊无险,是让我们体验,四小吠儿心里有底,那好呀,肚子咕噜咕噜叫,包里是鼓鼓的,摸着黑,也能送下去。”
四小吠儿嘀咕,“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这都可以,不过呢,要做到肃静,这黑咕隆咚的,总要一惊一乍,把刺激人的声音,一阵一阵射到人家的耳朵里兴风作浪,应该有一点点罪恶感。”
四小吠儿的话,谁也不在意,就一个个拿出食物,美餐起来,不过,再说起话来,声音都不大。
又行驶很久,前方有金光跳跃,眨眼间,飞车就来到金光前,猛然间,飞车一个大回转,车身开始原地打转。
四小吠儿机智,一手握住操纵盘,另手不停地滑动,按键上下左右,跳跃的金光旋起来,中间出现一个光洞,一眨眼,飞车驶进洞中。
换了新环境,猛然眼目一新,飞车驶进一条长廊,平坦且宽阔,全封闭,有一种大隧道的感觉,越向前行,就越明亮,壁面是一种深褐色,地面溜光,如同一面灰镜,整个长廊,干净的不见任何一种东西,壁面上也没有新鲜玩意,只是每间隔不远,就有一个大标志,样式也不稀奇,是凹进去的一个个大圆,颜色与壁面有一些色差,并且圆面上,有一些雕龙画凤的字样,因为有车速,是些什么雕物,看不太清,但有一种感觉,那应该是一道道门。
豆豆不失时机,眼不离摄像机,望远镜可派不上用场,都都瞪着毛乎乎的大眼,看着幽暗死寂的长廊。
笑笑抱着膀,神秘地看,悄声对佳佳说:“作家,看我的想象力怎么样?宾馆的走廊,如果加长到能跑车,而遇不到一个人,是不是就是现在的感觉?”
稍顷,佳佳才回一句,“最好配置一台消音汽车,和幽灵一样。”
飞车终于停下来,四小吠儿说一声,“下车吧。”与此同时,车内暗下来,一个光洞从车身出现。
一个个从光洞中走出,四小吠儿最后跳下车,好严肃的脸,“跟我来。”
向深褐色壁面走,面上就有一个标志,一处凹进去的大圆,圆中心有一个暗影,模模糊糊,走到近前,不用仔细端详,就能辨清那模糊体,是一条狗的轮廓,既像狗的模型,又像一条真狗吊在里面,两只眼睛大瞪着,隐隐地在动。
四小吠儿对着狗,滑动操纵盘,神态很认真,立刻,狗的两只眼睛向外凸,一伸手,狗眼被四小吠儿按下去,在狗眼缩回的同时,狗的模糊暗影也消失,眼前涌起一片黑云,遮起整个圆,又在慢慢驱散。
静静地等待,像按过的门铃,等着来开门。
黑云散开,果然是一道门,又出现一条幽暗的通道,四小吠儿第一个走进去,他们随后紧跟。
这是一条下坡通道,有光亮,但很昏暗,一米宽,两米高,看不清壁面和地儿是什么,越向下走越昏暗,大约走进100多米远,通道到尽头。
又一处壁面,阻挡在眼前,与两侧所不同,它更像一面镜子,里面交替着出现各种景色,有春天的宁静夏天的欢快秋天的郁闷冬天的阴沉,当你来到近前时,已经看过一年四季。
四小吠儿站下,托起操纵盘又在上面滑动,眼前的世界消失了,无声无息,又开启一道门,里面透出朦胧胧的光亮,又随着四小吠儿走进去,身后的门又自动关上。
眼前黑暗一片,四小吠儿又触动什么机关,就都有一种感觉,在一个偌大的漂移物上,身体跟着移动起来,进入一个大空间,里面幽暗暗,随着漂移物的慢慢移动,眼前渐渐出现景色,越来越清晰,像暗夜中的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天堂一般,空中看,一条条河流编织成网路,围绕着一处处高大的建筑,宽敞的公路两侧,被鲜花绿草填满空间,放眼望去如诗如画。
工业园区,有一片新开辟的湿地,几十幢大楼同时筑起。工地边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简易房,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像堆放在工地边儿的一堆废料。
黎明前,一切都处在静谧之中,一条黑黄白毛混杂的大狗,在简易房门前醒来,先伸伸懒腰,抖动抖动身子,这闻闻,那嗅嗅,围着简易房门前的餐桌溜来溜去,一小会儿,它又转悠到简易房门前,冲着门,仰起高傲的头,狂吠几声,似乎在叫,“起床了,起床了,该起床了。”然后像完成值班工作,又悠闲地溜达起来。
简易房内真简陋,像一间大仓库,板条大木门,在房内的一侧,门上露着缝隙,进门有一条窄道,弯弯曲曲通向里面,两侧地下,杂乱地摆放一些东西,窄道通向一面床铺,用木板搭起来的,床铺周边是同样的凌乱。
床铺上面,睡着中年夫妻,此时睡的正香,突然的狗吠声,像定时钟,他们醒来,男主人睡眼迷离,偏头望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不见一颗星。
他抻个懒腰,又打个大哈欠,懒懒地说道,“好像刚刚睡着,和珅就叫,它有没有搞错。”他话这么说,还是不情愿地坐起来。
女主人动动身,也睁开眼睛,连打几个哈欠,边抹着眼角的泪,边说:“闹钟还有罢工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几年了,不管是刮风下雨,和珅什么时候错过时?”女主人唠唠叨叨,也坐起来。
男主人又说:“是呀,没有和珅天天叫,这么准时,我们的买卖,不一定做得这样红火哩。”
“哼,”女主人一哼,又得意地一个哑笑,“和珅多出名呀,又那么懂事,民工都喜欢它,有好多民工到这儿来吃饭,是冲着和珅来的。”
夫妻店门一开,煎饼果子刚归正位,生意就来了,吃人络绎不绝,时而排起小队。和珅像个管家,闻闻这个裤脚,嗅嗅那个鞋跟儿,检查每一个吃人。
有人给它丢食物,它很礼貌,先向人家摇摇尾巴,就是不喜欢吃,也要把东西叼到犄角旮旯,它的礼貌,赢得民工们的好评,名字又叫和珅,第一次听到它名字的人,一定会开心地哈哈大笑,上前问它,“喂,纪晓岚哪里去了?”然后都会记住它。
白天,它走到哪里,都有人叫出它的名字,它都会礼貌地打招呼,对人家摇尾巴,人家丢给它食物,特熟的人,还会与人家玩耍一阵,它交了很多人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