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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抉择1

至于为什么埋土过程不需要他们在一旁,喻景言也打听到些消息,因为众人离去后,留下的人并不会立即埋土,皇家一直延续着殉葬习俗,要将皇上生前后宫里的妃子及宫女杀掉给皇上陪葬。

因为这一习俗太过血腥及阴暗,所以即使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有这个习俗的存在,却还是秉承着不易外宣的准则,尽量不让旁人观望。

值得一提的是,陪葬的并非是所有后宫的妃子及宫女,傅朝殉葬制度自有其条件:为皇上诞下龙胎且孩子依旧存活着的妃子免于殉葬;所有娘家有权有势的妃子免去殉葬。所有满足殉葬条件的妃子,其宫中的宫女也要连带着被拉去殉葬。

另外,为皇帝陪葬的女人要满二百二十五人。

傅朝延续至今,每有先皇驾崩入葬,因为这一规则,很多明明不在陪葬名单上的妃子因为娘家无权无势,都被暗中害死了孩子,拉去灌下毒酒后,投进先皇的陵墓。

喻景言一想起这个殉葬习俗,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他的姑姑端妃虽然符合殉葬条件,但他先前问过皇上生前的心腹李公公,李公公告诉他,皇上生前最爱的人就是端妃,早已特意立下圣旨,免除端妃陪葬。

可即使有皇上的圣旨在,喻景言还是难以心安,可能是他太担心他的姑姑了吧。他从小就和姑姑一同生活在革山庄,早把她当成了第二个母亲,方今隔了十几年再见,思念便如泉水涌之不尽,他尊敬爱戴他的姑姑,如今他的爹娘都已故,这世上,他也就和他的姑姑最亲了。血浓于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的姑姑分开,他不能失去他的姑姑。

喻景言这样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一等葬礼结束,就立即赶到皇宫去看他姑姑。如今皇上已逝,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她离开皇宫,让她回革山庄安心生活。

明光潋滟,在湖水中投下波澜,浮光跃金,趁风吹时扩散情柔。

长龙似的队伍行走在树林间的大道上,扎眼的白在一片绿色中显得很是突出,悲悯的奏乐几乎要感天动地,然而谁晓得,队伍里的人们,是否会被这乐曲打动?

因为大部分人都去送葬了,因此皇宫里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后宫里的妃嫔宫女们,显得冷清许多。

辛吟姝一进宫中便有这样的感觉,一刹那恍若隔世,竟觉得这皇宫再也不是之前的皇宫。

宫里已没了她的仇人,她的仇恨散得太快,让她甚至有种错觉——她心底的仇恨可能并没有那么深。

走至韶华宫,由宫女引进,到了正殿,她便瞧见了比前几日更加憔悴的端妃。

今日是端妃派人请她来的,她还不知是为什么事,不过她猜,传国玺已经找到了。

“端妃娘娘。”辛吟姝照例拜了拜。

“吟姝。”

辛吟姝听到她这么叫,不禁微微抬头看向她。这是端妃第一次这么喊她,还是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虽然她的面色灰败憔悴,却还强撑着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前几日对我说的话,我这几日一直在想着,本来我一直不信的,可按你所言,找到了那样东西后,我也不得不信了。”端妃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幸福,却更是苦楚。

她走到桌边,辛吟姝才注意到桌子有一块黑布盖着的东西。

端妃把黑布掀开,一块色泽通亮的、带着血色的暖黄方形玉玺赫然出现在面前,那便是传国玺。上面精雕细琢的龙栩栩如生,散发着王者的气势,而玉玺的底部便是印章,只是因为没有显露出来,辛吟姝看不见玉玺底部究竟刻的是什么字。

端妃追思着,缓缓说道:“这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年冬季我跌落水中,大病初愈后就失去了他的宠爱。那时他一如如今,啊,不,是他生前,一直对我冷漠至极。我病后不久,他派人给我送来一个箱子,说那里面都是我曾送给过他的东西,便是全部还我了。”端妃始终淡笑着,不喜不悲的模样仿佛已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希望。

她眼神空洞,里面的色彩都与回忆一起飘远:“那箱子上了锁,没有钥匙,可当时我是难过多于奇怪,根本没什么心思想他为什么要把箱子上了锁才还给我,我一心沉浸在悲痛中,沉浸在他已不爱我的悲痛中。”

“前几日你对我那么一说,我便想起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箱子,我把它给找了出来,可那上面的锁依旧牢牢的挂着。我琢磨了许久,发觉这锁孔的模样很是不同,总觉得自己一定有那把钥匙。”

辛吟姝沉默着,静静谛听她的言语,她注意到,端妃总是习惯于自称“我”,而不是“本宫”。想必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把自己当做皇宫里的人。

端妃忽然笑了,像是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你猜我最后怎么开的那锁?”根本不用辛吟姝回答,她自己就立即说道,“是我那根玉簪,是他亲手为我做的玉簪!原来那就是钥匙,他竟如此心细,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把传国玺放在我身边,一定是极相信我的,但是又把它锁在了箱子里,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发现他竟对我如此情深……”说着,端妃脸上的笑容完全不见,转而呜咽起来,泪如雨下。

“我打开箱子,一眼就望到了这玉玺,你可知,当我看见这玉玺时,我觉得好似有座山压在我心头……这可是十几年的光阴啊,为什么我们要错过十几年的光阴……他都舍得将玉玺放在我这里,为什么就是不舍得来看看我呢?哪怕一眼啊……”

当时她在箱子里看到那枚玉玺时,她就什么都信了。一个身在皇位的男子,竟愿意把象征着他所拥有的江山的传国玺放在她这里,除了化不开的浓情,还有什么能支撑他这样做?

辛吟姝听了她的话,很想再告诉她,其实皇上是来看过她的,可就是因为看了她一眼,才招致利贵妃对她下了死手。

可是这样的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日后利贵妃就是这后宫的主人,端妃若想安然在宫里度过晚年,可就不能与她作对。所以利贵妃对她做的好事,她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于是辛吟姝垂下眼眸,淡淡道:“端妃娘娘,皇上自有他的苦衷,想必他明白,唯有这样做才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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