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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谈判崩裂

2005年是中国商业互联网诞生的第十个年头,十年大浪淘沙。正当周鸿祎磨拳霍霍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打击迎面而来。

经过前一年的奋战,周鸿祎带领雅虎中国达到了协议要求的盈利1000万美金的业绩指标,按照杨致远的说法,“他们不仅达到了,还超额完成”。而按照约定,雅虎此时应该再支付1/4收购款。但是,杨致远只字未提,反而将来年的目标提升更高。在新的一年,周鸿祎不但要完成约定的业绩,还要力求提升雅虎中国的地位,搜索业务这一块要超越百度,电邮这一块要甩开网易。

按照雅虎中国内部人的解读,就是利润指标、收入指标全都翻倍了。完成更加苛刻的业务指标,却必须继续靠雅虎中国自身盈利来做支撑。对于这样的决定,周鸿祎当然不能接受。

而此时,周鸿祎的“死对头”百度正在做着各项冲刺上市的准备工作,这个消息让他备受刺激。并购款可以暂时不提,但是为了加快发展他历来看重的搜索业务,洗刷百度带给他的耻辱,他必须获得总部的大力支持,来一次质的飞跃。

2004年6月,在周鸿祎的推动下,雅虎推出了其全球唯一的独立搜索门户——“一搜网”。“一搜网”当时被称为“中国最大的娱乐音乐搜索”,主业务为MP3搜索。与百度MP3相比,“一搜”的最大优点是没有任何商业广告,因为受到的干扰小,用户体验大大提升。

“一搜”一经推出即获成功,这让周鸿祎对超越百度有了信心。而事实上,在刚做“一搜”时,周鸿祎就已经得罪了雅虎高层。好在雅虎中国的业务发展不错,总部也乐得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周鸿祎要求撤换雅虎中国的多名高层主管,理由是他们不支持自己的工作,杨致远同意了,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招人;周鸿祎在还没有完全征得总部同意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推出搜索门户“一搜网”,并且直接从3721拨款作为启动资金,杨致远也默许了。

但是到了2005年,为了“一搜”,周鸿祎向总部申请1000万美元的费用,杨致远却犹豫了。雅虎在中国发展一直没有战略方向,是要长远发展还是立刻盈利,雅虎总部一时给不出答案。杨致远对此总结认为,要把落后的五年时间赶上,靠自身积累速度太慢了,永远跟不上对手的步伐。而要跨越式发展,就需要总部进行大量投入。雅虎高层陷入投与不投的矛盾之中。

周鸿祎为“一搜”申请的1000万美元资金,从1月份就提交申请,到6月份也没有批。而千变万化的互联网市场向来不等人,紧追“一搜”步伐,搜狐推出了“搜狗”独立搜索引擎,新浪推出了“爱问”独立搜索引擎。对此,周鸿祎失望地告诉媒体:“我带了一支能干的团队,被困住了,要弹药没弹药,要人力没人力,2005年仗已经打不下去了,百度要上市,Google要进来,微软还要发力,门户还在效仿,白白地浪费战机,陷于内耗,到了年中我去意已决。”

周鸿祎和雅虎总部摊牌,双方进行谈判。周鸿祎先提议:维持原来议定的收购金额,但是雅虎总部要向雅虎中国拨资金,确保完成杨致远提出的新任务指标。但是雅虎总部的态度是,坚持要他们用3721的盈利来提升邮箱和搜索业务。接着,周鸿祎建议,双方各退一步,雅虎不要再与业绩挂钩,他也不坚持原价,双方再议定一个略低的价格。雅虎总部也没有同意,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是:维持原价,周鸿祎和他的团队都留下,但是公司的股权处理,周鸿祎不得干预。周鸿祎反过来不同意了,他认为雅虎这是在牺牲小股东利益来购买团队。

在等待谈判结果的过程中,周鸿祎又做了一件事后引发口水争议的事情:3721被收购,并购款理当由股东们按投资比例分钱,没有员工的事情,但是,周鸿祎因为雅虎从来没给员工发过奖金,出于仗义,就从已拿到的收购款中,拿出一部分钱,发给了员工做奖金,以感谢他们从3721创业一直追随自己到雅虎中国。据说这笔金额高达千万,惠及中基层员工,大家都获得了从10万到100万不等的分成。这件义举,为周鸿祎在员工心中树立很高的声望。后来,他在二次创业的时候,很多人再次追随而去。少数继续留在雅虎中国的人,却反过来说他在离职之前,动用公款,这让周鸿祎出离愤怒,才有了后来驳斥田健的口水战。

最终,双方谈崩了,雅虎只付给周鸿祎9000万美元的并购款(比约定总价少付了30%)。2005年8月31日,周鸿祎带着无限遗憾,正式从雅虎离职。

周鸿祎走了,雅虎如释重负,甚至有些洋洋自得,毕竟省了将近3000万美金;但是随后他们发现,没了“狼性”周鸿祎和他的“狼性”团队,雅虎中国又回到最初的被边缘化的命运,中国市场根本啃不动。同年,杨致远干脆把雅虎中国卖给马云的阿里巴巴。

“你今天想省一千万美元,你错过了时间,错过了这支团队,下面再做的话你省的每一分钱将会付出一百倍的代价。”周鸿祎曾如此苦口婆心地劝告杨致远,杨致远却犹豫不决,甚至无动于衷,以致周鸿祎由无奈到愤怒,责备杨致远“在中国一直是赌徒的心态”。不过,一切恩怨情仇都会随时光的冲刷烟消云散,时至今日,周鸿祎反倒很感谢杨致远,毕竟若没有当年的负气出走,就不会有今天叱咤风云的奇虎。

多年后,杨致远被迫辞去雅虎公司董事和所有职务,周鸿祎在微博中这样写道:“1.杨致远创立雅虎开启伟大的互联网时代,是历史性人物;2.他性格温和,为人很好,值得尊敬;3.后期战略上有错误,主要是个性不够决断强势;4.他辞职为雅虎的未来发展让出空间,说明他还是以公司利益为重,抛弃个人荣辱。”一条微博,化干戈为玉帛,杨致远依然值得尊敬,而周鸿祎的境界和胸怀已非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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