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轻轻偏头，目光经远，似乎穿过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说：“你不该给他完整的面包，面包屑才最好。”
“面包屑是会扔掉的东西。”小巫女把衣袍拉开些，屋内热烘烘的，有点燥热。
“是，但是要扔掉的东西才是最适合他的。财富不仅决定地位，也决定他所能拥有的东西。”
“财富吗？”小巫女唇瓣翕动，自嘲的一笑：“那还真是一样好东西，镇东的妇人用宝石换取最美丽的衣服，穿着它在所有人面前炫耀，真的很美丽。只是我仍旧不明白，无关紧要的言语那么总有多人会传扬呢？”
小巫女双眼迷茫：“就算那个面包是偷盗得来的，除了损害某个人的利益，与其他人有什么相关呢？他们的嘴巴只是为了流传而存在吗？”
“我搞不明白，母亲也会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地说镇东买衣服的那个妇人其实十分寒酸，镇长的妻子很丑陋，某个乞丐曾为了心爱的女孩弄断了一条腿，而那个女孩最终抛弃了他，乞丐非常愚蠢。”她双手捂住了耳朵：“很烦的，明明跟我们毫不相干，是美是丑有什么意义？当然，最讨厌的是每一个人都在为抹黑另一个人做准备。”
“衣服其实很漂亮不是吗？镇长的妻子很有礼貌不是吗？那个乞丐很勇敢不是吗？但那些人看到的永远不是这样。”小巫女抽噎起来：“我…的朋友…其实很无辜…不是吗？他们乱说什么呢……”
猎人十指紧了紧，手慢慢探过去摸了摸小巫女的头：“这是他们的悲哀，自己无法踏上更高的阶梯，就想用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位置，使自己看起来像居高临下的那个。而事实上他们的位置一直没有变，只是想象中自己俯视的人多了而已。”
小巫女抽了抽鼻子：“我不明白你说的。”
“好吧。”猎人又说：“那你只需要知道那些人是不在意真相的，他们只需要更多的人相信，相信的越多，惊恐或者啧啧称奇的人越多，他们越有成就感，那种我认可的观点被更多的人认可的成就感。”
“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不知道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吗？他们内心不会遭受谴责吗？那条腿血淋淋的，都是血，鲜红的血，沾满了衣裳，有腥味啊……”
“知道吧，但对他们而言可能微不足道，如果把那份罪恶分成无数个碎片递交给每个需要承担的人，其实轻如羽毛，他们吹口气就能吹跑。子弹需要躲闪一块豆腐也需要，但羽毛不需要，哪怕从宇宙某个角落飞来的，也不会完成多少伤害。”
“啊…那还真是悲哀啊。”
“你为什么不去找主，把所有苦难都丢给主，这样就不会痛苦了。”猎人满眼怜悯，瞳孔在火光下一闪一闪。
“我不信任他，因为他的使徒对他不够虔诚。”小巫女闷声闷气道：“教父本该神圣不可侵犯，但他曾向别人跪地俯首。”
